归燕然心下一痛,问道:“你遇上过二哥么?他要你回波斯去?”
安曼笑道:“那是许久以前的事啦,便是在我大闹你那喜事之后,唉,我的去向,本不能让任何熟人知晓,但三年前我来到中原,与你....作对,已然违背誓言,随后便顾不得那么多了。”
归燕然心乱如麻,只想:“二哥早知安曼下落,是他要安曼前往波斯?那....那他为何不告诉我?”疑心大起,一时说不出话来。
安曼指着狄江道:“这孩子已与咱们教中一位姑娘有了夫妻之实,并非中了迷·魂法术,你若信得过我,便将他交给咱们,带回波斯,我定妥善安置他。”
归燕然望向爱徒,一时茫然若失,恍惚间想起自己种种荒唐情事,惭愧无地,隔空解开狄江穴道,说:“狄江,将来你好自为之。望你贯彻侠义,莫要走上邪路。”
狄江泪流满面,磕头道:“师父养育之恩,教诲之德,狄江永世不忘。”他与归燕然年岁相差不大,归燕然待他实有如小兄弟一般,念及师恩,当真情难自已,但他心意已决,并未更改。
归燕然点点头,又低声对安曼道:“这博尔丁武艺高强,并非易与之辈,妹妹千万要小心了。”
安曼笑道:“这你大可放心,我与阿修罗长老齐心协力,定可制衡于他。阿修罗长老年高德勋,对我犹如父亲一般,乃是一位大大的奇人。”
归燕然听安曼对阿修罗长老如此推崇,爱屋及乌,喜道:“上次我遇上这位前辈,多有失礼之处,真要向他好好赔罪了。这位前辈武功也极为了得么?”
安曼道:“差不多将近六年前头,我初至波斯,这位阿修罗长老平平无奇,不过是个迂腐贪酒的糟老头子。但过了几年。他摇身一变,竟成了武功高强的一代宗匠,哈哈,世事变幻。当真难料。”
归燕然闻言更是仰慕,极想再见他一面,但也不知那阿修罗现在何处,只得无奈作罢。
安曼当即吩咐下去,令众教徒收起兵刃。偃旗息鼓,悄无声息的退下长春观。众教徒与中原武林人士本僵持不下,各自忐忑,听她如此安排,尽皆大喜。
归燕然舍不得与安曼就此分离,送她走过群山,她骑在马上,他便在马下牵引,犹豫许久,终于鼓足勇气。问道:“妹妹,你我那孩儿....”
安曼神色剧变,咬住嘴唇,说道:“他已经死了。”
归燕然登时如入地狱,烈火焚身,呜咽问道:“他...死了?怎么死的?”
安曼咬牙道:“难产而死,此事与你无关,你莫要多问了。”实则她近年来腹中仍可听见胎儿心跳动作,但身形一如既往,功力身手反而远胜往昔。她想起苍鹰所言,坚信自己所怀乃是妖怪,故而难以启齿。
归燕然忧伤万分,但见安曼脸色不悦。不便多言,一路将安曼送出三十里,来到一座废庙之中,里外颇为闲敞,安曼令众人在此歇息,过了片刻。听教众来报:“阿修罗长老回来了。”
安曼欢呼一声,与归燕然迎了出去,阿修罗长老入庙之后,见到两人,嘴角挂笑,神态祥和,虽样貌仍凶恶,但两人瞧在眼中,却觉得他如菩萨般慈祥。
归燕然一揖到地,道:“前辈,听闻我妹妹安曼多得前辈照顾,晚辈感激不尽。”
阿修罗笑道:“好说,好说。你们都是好孩子。”又问道:“我听人说博尔丁教主被归教主所败,可有此事?”
安曼道:“你消息倒也灵通,此事对咱们明教而言虽不光彩,但博尔丁教主行事也颇不像话。”她不见圣虎五王子踪迹,而教主又功力大增,便猜到定是博尔丁阴谋算计,陷害了那五兄弟,谋得极大的好处。他本已亲口许诺传位于百骨罗,此番言而无信,自然令许多教众不满。
阿修罗点头道:“话虽如此,但他终究仍是教主。”走入庙中,见博尔丁委顿在地,神态虚弱,莱宁与狄江在一旁服侍,他向博尔丁请安,劝慰两句,走到院落之中,命人取出酒肉,与归燕然、安曼席地而坐,举杯共饮。
三人聚在一块儿,阿修罗竟变得极为善言,与归燕然讲武论道、谈天说地,眉飞色舞,妙语连珠,归燕然与安曼笑个不停,喜悦非常,阿修罗偶尔与归燕然比划招式,见归燕然应对自如,两人互相佩服,更是抢着敬酒。归燕然生平从未见过这等奇人,只盼留在此处,多与他亲近亲近,而阿修罗似也极喜爱归燕然品德,始终眉开眼笑。
如此饮至深夜,意犹未尽,忽听马蹄声响,竟有许多人朝此地奔来。归燕然“啊”地一声,问道:“是什么人?”
阿修罗皱眉道:“当是朝廷的人,被他们瞧见你,那可大大不妙,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归教主,咱们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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