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张院首的视线就落到跪在一旁请罪的嬷嬷身上,瞳孔一阵剧烈收缩,若是他没有看错,那是莲妃娘娘身边的嬷嬷。他顿时心乱如麻,拎着药箱的手掌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他硬生生的挪回视线,抬脚向里走去,却觉得自己犹如置身波涛汹涌的大海中,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躺在床榻上盖着褥子昏迷不醒的女子可不就是前些日子才警告他不得多言的月静安。张院首心口颤的如同雷鼓,从迈进来那一刻,他就知道月静安想做什么,竟然是陷害皇后娘娘,这实在是……实在是太大胆了。且不说她肚子里的原本就是个死胎,就是活的,这样明目张胆的陷害皇后,若是被查出来……张院首心底一阵阵发凉,一步步挨过去,认命似的为月静安诊断。
不管他愿不愿意,如今都已经上了月静安这条贼船了,既然如此,他也只能替她遮掩下去了。张院首咬着呀,颤巍巍的将手指搭上去,探了半晌,回转身,对上明圣帝略带焦急的目光,面上浮现恰到好处的难色来,“回皇上,莲妃娘娘小产了,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至于莲妃娘娘,只是有些气虚血亏,微臣开些方子服下,好好将养些日子就没事了。”
“怎么会……”明圣帝心中对这个孩子多多少少都是有着期盼的,这可能就是他最后一个孩子,因为跟此前的孩子年纪相差甚远,不存在争权夺利的可能性,他早已下了决心,若是这个孩子出生,定然宠着她纵着她,只叫她做自己的贴心小棉袄,他也好享受一把天伦之乐。
没想到,他这个想法还没有成形,这个孩子就没了。同样震惊的还有皇后,事到如今,她哪里还有不明白,月静安好端端的到她这儿来请安,不惜用言语刺激她,只怕等的就是这一茬。皇后眸子里闪过一道厉色,恨恨的咬紧唇瓣,苍白着脸色,不等明圣帝发怒,当先一步跪下来,“皇上,臣妾有罪,都是臣妾不该觉得莲妃出言无状,才罚跪她,这都是臣妾的错。”
皇后脸上泪水簌簌而落,绞着帕子,神情是真心实意的道歉,明圣帝原有意责怪,可瞧着她这样子,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心里堵的厉害。到底月静安只是个罪妃,若是为了她不小心落了的孩子责罚皇后,未免丢了体统。就在明圣帝满身疲惫,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一道哀嚎声突然响了起来。
明圣帝受了一惊,当即不悦的看过去,就见原本跪在外面一直跟在月静安身边伺候的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进来,此刻正趴在月静安床榻前嚎哭着,“娘娘,这都是老奴的错啊,若不是为了护着老奴,您也不会落了胎,遭这样的罪,你若是有什么好歹,老奴这条贱命,就是赔了也不够啊!”
“闭嘴!嚎什么嚎,在皇上面前这样嚎哭,像是什么样子?”小夏子不过愣了一秒,就厉声喝斥,“若是你再嚎,咱家就叫人将你拖出去,省的扰了莲妃娘娘的清净。”
嬷嬷立时闭了嘴巴,却是扭过头来,对着明圣帝膝行几步,脸上带着悲壮,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皇后跪在明圣帝深厚,眸光抬了抬,就看到她这副样子,心底顿时涌起一股子极度不好的感觉来,下意识的就想要尖叫出声,好堵住她的嘴。
皇后硬生生的压下涌上舌尖的惊恐,目光死死的,一动不动的盯着嬷嬷,似乎只要她敢多说一句,她就能扑上前去抓花了她的脸,在这样又惊又怒的情绪下,她手里的帕子都几乎握碎了。
嬷嬷犹如没有察觉到她的表情一样,对着明圣帝盈盈一拜,以头触地,半晌才抬起头来,老泪纵横的道:“皇上,老奴冒死,求皇上为娘娘主持公道。”
明圣帝方才见她在月静安床前哀嚎,心里就猜到一些,恐怕月静安是为了护着这个老奴才,这才落了胎,这么说起来,是皇后要惩治她?明圣帝的神情立时微妙起来,垂在袖子里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握紧,“说。”
皇后听到这个字,顿时如遭雷击,一张脸惨白,满脑子都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任由嬷嬷胡言乱语污蔑她,她身后的大宫女听着嬷嬷说皇后招了侍卫对月静安动手,急得推了推自家主子,却不见什么回应,顿时心头大急。
明圣帝脑子里“嗡嗡”直响,怎么也没有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怒极之下,猝然转身,恶狠狠的瞪着皇后,“你这个毒妇。”
皇后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磕头,连说是冤枉,磕的额头都青了,也不见明圣帝得神情有半分软色,她猛然站起身,收起面上的泪水,惨然一笑,“皇上,臣妾少时就跟了你,臣妾是什么样的人,皇上心里不清楚吗?没想到,皇上竟然这样不信臣妾,那臣妾这个皇后当着又有什么意义,还请皇上下旨废了臣妾,让臣妾去寺庙伴着佛祖,也算是为了皇上和莲妃妹妹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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