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男人含义极深的话,晚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眨了眨眼,做出一副颇有兴致的模样,“比如呢?”
看吧,人是不会变的。
顾邵之低声笑了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慢条斯理的的拨开女人衣衫的领口,缓缓的开口,“听说在露天的环境做,很刺激,男人都喜欢。”
他低头,瞟向晚夏胸口处隐约可见的雪色柔软的目光,带了些恶劣的成分,嗓音不疾不徐,“晚晚你是知道的,我还没试过这种。”
做什么?
还能是做什么。
既然他这么说了,就不是在吓唬她,她再不愿意也没用,毕竟顾总有强来的毛病。
越是挣扎,就越是能激起他征服的欲望。
晚夏眉眼间的笑意倏然转冷,清淡的眉眼没有一丝温度,“顾邵之你还要脸么?”
即使这里是高档别墅区,住户不多,但总会有那么几个人经过。
顾邵之挑了挑眉,唇角含笑说了三个字,“我要你。”
半分钟后,晚夏移开视线,甩开男人的手,转身进屋。
没有关门。
收拾好碗筷的佣人走出厨房,看到家里多了一个陌生男人有些惊讶。
前两天的靳先生和纪小姐之间,不像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这怎么……又带回来一个?
佣人当然不敢多问,走到客厅,恭敬的询问,“纪小姐,是泡茶还是咖啡?”
晚夏顺着楼梯往二楼走,没说话。
喝什么茶?喝什么咖啡?
这种被人吃的死死的,没有任何主动权的感觉,不太好。
她不喜欢,很不喜欢。
顾邵之看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转角,目光里的宠溺几乎能从眼眶溢出来,就连跟佣人说话的嗓音,也比平日里要更温和几分,“不用了,我待十分钟就走。”
佣人颔首应着,“好的。”
纪小姐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生气,但又不像。
两人一前一后进门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位先生眼底含着笑,纪小姐却眉眼清淡,连余光都不曾给过他。
就像是……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
“有拖鞋么?”
男人沉沉的嗓音响起,拉回佣人跑远的神经,“有的,纪小姐前几天吩咐我买了。”
连忙走到玄关处,鞋柜里找到一双新的男士拖鞋,放在地面上后,往后退了两步。
前几天就买了……
顾邵之捕捉到了这六个字。
这栋别墅里,除了她和豌豆,就只有面前站着的这个佣人,不需要男士拖鞋。
眼底的笑意悄无声息的褪去,深眸一片晦暗,“靳司南什么时候来的?”
他没有问谁来过,而是直接点名道姓的指出来。
男人气场的改变,佣人也感觉到了,纪小姐的脾气她都现在都没摸准,当然不敢多嘴。
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这、这……”
顾邵之弯腰换上拖鞋,将自己黑色的皮鞋同那双眼熟的高跟鞋摆在一起,而后走到客厅抽了张湿纸巾,慢条斯理的擦拭着每一根手指。
“你不说,我就只能去问晚晚。”
嗓音没什么起伏,但偏偏生出了一种让人战栗的威慑力。
现在还是夏季,佣人竟打了个寒颤,左右思量了片刻后,恭敬的回答,“靳先生是前天下午来的,吃过晚餐就离开了。”
顾邵之棱角分明的五官无波无澜,淡淡的,继续问道,“晚餐是谁做的?”
靳司南还当真是看上他的女人了。
佣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抿了抿唇,低声说,“是、是纪小姐做的。”
她说完这句话后,客厅里的空气徒然降低了好几度,安静到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顾邵之沉敛幽深的深潭幽暗如千年冰井,表面却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寒意。
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晚晚,我碰你一下,你都觉得难以忍受,却能给一个陌生男人洗手作羹汤。
是不是四年的时间太久,让你忘记了我的脾气,嗯?
还是说,你知道我舍不得对你做什么?
在佣人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自己说错了哪一句话的时候,顾邵之将擦过手的纸巾丢进垃圾桶,淡淡的问,“安歌睡在哪一间卧室?”
佣人连忙应着,“在、在二楼左手边第三间。”
顾邵之眉目沉静,迈开长腿,上楼。
就像之前的那一段对话不曾有过一般,沉沉的脚步声淡去之后,客厅里的温度就又恢复了正常。
男人身上那种潜在的震慑力,佣人是惧怕的,所以才会他问什么就交代什么。
现在压迫感消失,佣人开始担心两人会不会因为她的话而吵架。
她装作在客厅整理茶几,仔细留意着楼上的动静,过去了好几分钟后,好像还是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她这才松了口气。
……
豌豆喜欢趴在枕头上睡觉,这种高难度的睡姿,其实呼吸不是很顺畅。
脸蛋被压得红扑扑的,鼻腔里还发出了小小的葫芦声。
这栋别墅的没一间房,顾邵之都不陌生,豌豆睡的这间,以前只是一间普通的客房。
他开门走进去的时候,动作都很轻,并没有吵醒睡得正香的豌豆。
睡梦中的豌豆小嘴巴一动一动的,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顾邵之修长挺拔的身体立在床边,目光落在小小的人儿身上,眉宇之间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良久。
他俯身,轻轻抱起豌豆,给她换了一个舒服的睡姿,仰着睡,豌豆的呼噜声就没有了。
这是他是第一做这样的事,动作很生疏,甚至可以说是笨拙。
豌豆总是踢被子,所以空调的温度和风速晚夏都是就着小孩子调的,对于成人来说,虽然不热,但绝对称不上是凉爽。
这只是最简单不过的动作,结束之后,顾邵之的额头竟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因为,睡着的豌豆无意识的抱着他,糯糯的叫了声‘粑粑’,声音很小很小,如果他不是因为被豌豆抓住了衬衣领口,暂时不能站直身体,他不会听到。
心跳好像都停了一拍。
又过了许久,他的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轻轻拉开豌豆肉嘟嘟的小手后,他的衬衣领口有了几丝浅浅的褶皱。
这张床上,除了被豌豆抱着的那个枕头之外,旁边还放着一个。
这间房,是两个人睡。
晚夏没有住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当然是知道为什么。
在婚礼之前,他做了一件在他的人生里可以归到为数不多的‘后悔’里的事,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都很抵触同他亲密。
是纪老出院的那天晚上,就在这栋别墅里,就在她从小住到大的那间房里,他忍耐了一个月的野兽被释放出来,第二天早上她是被抱着下楼的。
她不只是排斥他这个人,就连和他有关的任何事物,她都抵触。
……
晚夏在隔壁房间洗完澡吹干头发,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她给足了顾邵之时间,就是不想在回房的时候碰到他,好在他没有太过分,知道看完了就走。
男人留在空气里的烟草味道,已经被换气装置清理了。
这间屋子没有任何改变。
晚夏刚掀开薄被躺上床,肉嘟嘟的豌豆就无意识的滚进了她的怀里,晚夏干净的脸颊漾出温婉的笑意。
她靠在床头,指腹轻轻的抚摸着豌豆的脸蛋,低声喃喃,“再陪姑姑几天,姑姑就打电话给爸爸,让他来接你回家,好不好?”
如果嫂子那天没有把豌豆送过来,顾邵之就不会见到豌豆,也就不会知道当初她是骗他的。
四年前,晚夏为了摆脱这段婚姻,是这么跟顾邵之谈判的:
“我怀孕了,你不同意离婚,我就把孩子打掉,知道顾总你有权有势,你不发话,应该也没有医院敢给我做手术,但除非你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亲自在家看着我,否则我总是有机会的,摔一跤就行,很简单,我下个楼就可以做到。”
那天,两人在卧室里僵持了一夜,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从傍晚到清晨。
办完手续之后,在民政局门口,顾邵之扣住了晚夏的手腕,他眼底还有彻夜未眠的倦色,棱角分明的五官淡漠如常,“去医院检查身体。”
晚夏甩开男人的手,轻笑出声,“顾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好骗了?”
男人眸底的温度下沉,“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以为我、真的怀孕了吧?”晚夏无辜的眨了眨眼,是一副惊讶的模样,“做没做措施你不知道?我就算是真的怀上了,孩子应该也不是你的。”
那晚他强势的占有她过后,她就说过暂时不想要孩子,他也没有再提要孩子的事。
所以,每一次欢爱,都是做了措施的。
即使顾母时不时念叨,他也都是用‘还年轻’、‘他工作忙’这种借口应付,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虽然安全套避孕的成功率,并不是百分之百,但意外怀孕的终究也只是少数。
顾邵之渐渐变深的黑眸如同一汪幽深的冰井,最深处是看不见尽头的暗黑,表层凝满了冰凌,整个人深沉而桀骜。
薄唇微抿,俊脸绷得极为阴晦,淡漠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女人那张笑着的脸蛋,“为了跟我离婚,骗我?”
短短八个字,他说的极慢,每一个字眼都带着冷如寒冰的戾气,慢斯条理的语调充斥着阴森的底蕴。
晚夏丝毫不在意,抬手将长发拢到一侧,轻飘飘的笑,“你骗了我这么久,我就骗你一次,也不算过分吧。”
最后,晚夏被顾邵之面色沉氲的带去医院检查的时候,结果显示她确实是没有怀孕。
他不知道的是,当时那位医生,是慕瑾桓在安城的朋友。
……
手机的震动声,将晚夏恍惚的神经从那遥远的记忆里拉回,是靳司南发来的短信:睡了吗?
晚夏没有回复,按了关机键。
豌豆被震动声吵醒了,瘪着嘴糯糯的哭,晚夏把她抱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才又睡着。
晚夏看着小女孩还沾着泪水的眼睛,低声喃喃的问,“安歌,我是不是应该,早点让你回家?”
人一旦体会到了牵挂已久的美好,就很难再割舍了。
是因为……贪恋。
————
是阴天,天空灰沉沉的。
像是要下雨,但乌云聚起后又散开,光线明亮和阴沉交替,让人琢磨不透。
顾邵之到的很早,没有敲门进屋,而是在大门外那棵两人粗的梧桐树旁等待。
白色的衬衣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袖口半挽到手肘,露出精瘦有力的手臂,取代昨晚那股浓烈烟草味道的,是一股干净清冽的薄荷气息。
从头到脚都是矜贵的精致和妥帖。
听到别墅大门打开的声音,他抬起头,那抹倩丽的身影进入视线,黑眸里开始蓄起柔和的笑意。
佣人拖着两个粉色卡通的行李箱,里面装的都是豌豆的衣服和玩具,那是南湾送豌豆来安城的时候,整理好带来的。
豌豆公主的起床气太严重,再加上那难以接受的现实,一步都不肯走,是被晚夏抱着出门的。
晚夏走下台阶,一眼就看到了慵懒的倚靠在车头的男人。
水墨勾勒般的眉眼有些清淡。
是她说的不清楚么?
她没有行李,不需要接。
豌豆当然也看到了路旁的顾邵之,扭过头抱着晚夏的脖子哼哼唧唧,浑身都在抗拒,“姑姑,我不想。”
怀里的粉团子一直在不安分的扭动着,晚夏每走一步,她的动作就幅度就大一些。
只能先停下脚步,柔声哄着,“我们就只住几天就好,顾叔叔家有只很可爱的猫哦。”
猫咪……
豌豆胡乱扑腾的两条腿顿时变得安分,眼睛里泛着惊喜的光亮,糯糯的问,“……真的吗?”
“嗯,真的。”
回答她的,是一道温润的嗓音。
顾邵之拿过佣人手里的两个小行李箱,并放进车的后备箱,然后走到晚夏面前。
眉宇温和,“睡好了么?”
现在是早上八点,以前如果不需要上班的周末,她都会赖床。
就像不曾有过昨晚那种‘滚’字就在嘴边徘徊的冲突一般,晚夏轻轻的笑了笑,“还行啊,一夜无梦,自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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