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否认,是慕瑾谦早就猜到的结果。
起身,接了杯白开水给她,“我看不太懂,但精神科的同事已经看过了,情况不是特别严重,但是,带病工作,已经违反了医生的职业操守。”
这件事,医院内部人员基本上都知道了,私底下到处都在议论。
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很洒脱的人,心里面都曾有个角落,碎的很彻底。
他很难想象,被南泽护着的南家三小姐,会有那么长时间都被困在昏暗看不到光的世界里。
抑郁症患者,普通人不会懂她们有多痛苦。
于公,慕瑾谦是南湾的顶头上司,于私,南湾是慕瑾谦的弟媳。
医院的领导把这件事交给慕瑾谦处理,是最聪明的做法,不会直接得罪慕家,同时也可以给在职员工一个交代。
病例属于医院的机密文件,除了主治医生和病人本人,旁人没有相关手续是不可能拿到的。
这就说明,匿名举报者的本事不小。
南湾本就不是一个擅长社交的人,但也不是主动挑事惹事的类型,医院看不惯她的人有是有,但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一二三来。
白色的水气氤氲而上,漫过柔软的长发,漫过精致的五官。
抿了抿唇,声线很低,“对不起,不管医院怎么处理,我都接受。”
她已经快要想不起那些靠药物才能入眠的日子了,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一个病人,一个病入膏肓的孤独症患者。
想过几千几万次去死,而且还真的实践过,很多时候,晚上都睡不着,开着灯,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从黑夜等到天明,有的时候又被困在噩梦里挣扎不出,精神接近崩溃。
没有知道她病了,也没有人知道她像是行尸走肉般生活。
直到,遇到他。
把她拉出黑暗的深渊,给了她一个家,教会她爱自己。
这是原则问题,慕瑾谦也没办法,只能遵循领导的决定,“医院决定让你停职,什么时候能回来工作,再开会商议。”
她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风头过了就可以把恢复工作,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回家养胎,慕家也不需要她的工资过活。
南湾握着纸杯,温热感传到皮肤,暖暖的。
现在回想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回首,低声应道,“嗯,我知道了。”
慕瑾谦在她旁边坐下,不再是上司的的身份,而是作为她的大哥。
眉头轻皱,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那些药,你是什么时候停的,慕桓知道吗?”
如果……用药的时间和怀孕的时期相重合,胎儿肯定会受到影响。
南湾能猜到他在担心什么,仔细回想了半分钟后,回答,“不太记得是哪一天了,大概是去年八九月份吧。”
吃了药依然睡不着,她就懒得吃了。
去年八九月份,那应该没有什么影响。
慕瑾谦放下心来,嗓音温和低润,“别多想,回家好好休息,预产期是在十二月吧,你太瘦了,如果再不把身体调理好,到时候可能会吃些苦头,”
闻言,南湾侧首看着他,轻轻的笑着打趣,“大哥准备往妇产科发展了吗?”
这么好的男人,当年为什么会离婚呢?
感情二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猜不透也看不明白。
“我对外科忠贞不渝,”慕瑾谦挑了挑眉,白大褂衬得整个人更加的沉稳温和,“慕桓是不是还在楼下等你,我送你下去。”
南湾把手里的纸杯放在桌面上,然后扶着桌沿站了起来,精致的眉眼温婉宁静,“没有,他去公司了,大哥你忙着,我自己走走。”
似乎没有受到被停职的影响。
慕瑾谦没有在坚持,送她出门后,嘱咐道,“小心些。”
……
白若书脱离了生命危险,孩子目前的状态也很乐观,南湾只是站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了一会儿,并没有进去。
在里面照顾白若书的人,是唐城墨,喂她喝水,念小说给她听,温和体贴,从他脸上再也看不到那副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模样。
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世家公子,在一个已婚女人面前如此放低姿态,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转身,准备去乘电梯下楼。
“呦,这不是南医生嘛,好久不见啊。”
一道假模假样故作熟络的嗓音响在耳畔。
南湾是低着头走路的,一双红色的高跟鞋进入视线,她不需要抬头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她往左,对方就跟着左移,她往右边走,对方也往移,始终挡在她面前。
南湾眉眼清淡,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淡淡开口,“你挡着我了,麻烦让一下。”
高慧环着手臂,并没有把路让出来,眼里的嘲讽和幸灾乐祸不加掩饰,“哦,我怎么忘了呢,南小姐被停职,已经算不上是一个医生了。”
世界上碰巧的事情很多,心理咨询师里给南湾看病的的医生是她的朋友,两人聊天的时候对方偶尔提起,就让她抓住了一个这么好的把柄。
心里止不住的冷笑。
南湾,你不是清高自傲瞧不起人吗?你不是手段过人,能蛊惑陆离去洗白自己的丑闻吗?你不是仗着嫁入慕家无视医院规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吗?
凭什么好事都落在你身上?凭什么好男人都瞎了眼看上你?
这次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翻身!
南湾看着站在两步远处的高慧,抬手将长发拢到一侧,慢慢梳理着,姿态慵懒优雅。
“我还没追究偷泄病例的责任,你这么快就来我面前对号入座,蠢到这种地步,你的朋友还真是倒霉。”
看不惯她,时时刻刻都想找她麻烦的人,除了高慧,医院里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能弄到她的病例,也算有点本事。
闻言,高慧唇角的讥笑僵硬了片刻,但很快恢复镇定,“你有时间关心我,还不如回家在老公面前撒撒娇,让他给你找个下家,万一哪天被抛弃了,还没有工作,那多悲惨。”
南湾唇边始终维持着优雅的笑意,精致的眉眼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而起波澜,“高慧,你只活在过去,挺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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