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就是大年除夕,衡州中军行辕里张灯结彩。仗还没打完,过节的气息不如太平时那么浓烈,不过也渐渐有了喜庆的模样。
夜幕降临之后,那些红灯笼挂在古朴的悬山顶屋檐下,更显绚丽多姿。
徐娘子与段雪恨回到她们的厢房后,宫女提了一桶热水进来,她们都准备洗漱一番便睡觉了。
不料这时,汉王忽然出现在了门口。房门眼下还开着,他身上穿着红色的五爪团龙服,头往下一低、才不会碰着头,走了进来。
徐娘子心里一阵紧张,脸上有点不自然起来,她忙起身屈膝作了个万福道:“妾身见过汉王殿下。”反倒是段雪恨完全没有礼节,她只是默默地站了起来。
朱高煦道:“徐娘子不必多礼。”
他接着说道:“晚上才来叨扰,实属无奈,你不用多心。因为我天黑才回衡州城,又先去了王妃那里,天色便晚了;而明天一早我就要启程出门,所以这会儿过来见见你们,当是道个别。”
汉王那个“你们”让徐娘子顿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过徐娘子很快就明白,只是客气话;汉王才不记得自己、他只是来看段雪恨的。
段雪恨终于开口道:“王爷明天又要走了吗?”
朱高煦点头道:“应该是本王‘伐罪之役’最后一次出征了。”
徐娘子马上知趣地说道:“隔壁还有一间厢房,甚么东西都有,妾身正想去收拾出来哩。妾身告退。”
朱高煦点了一下头。
她说罢走出房门,然后来到了旁边的厢房里。王府家眷随行有大量宦官宫女,徐娘子当然是不用干活的,她只是找个由头而已;说不说得过去,并不要紧。
徐娘子提着一只灯笼,无趣地走进里面的卧房,想看看有没有被子。不料床上空的、甚么也没有。徐娘子回顾卧房,发现靠着墙壁有一副大柜子,便走过去打开木门,瞧里边的东西。
不料刚一打开,柜子里竟然透出一道光来!那是隔壁厢房的灯光。
徐娘子愣了一下。她很快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座大府邸,被汉王军征用之前、当然不是甚么中军行辕,它就是一座富贵人家的宅邸而已。原来的主人家里,在这两间厢房之间、似乎发生过一些隐秘的故事。
以前有甚么偷偷摸摸的事,徐娘子已无法知道内情。但是眼下,她忽然对隔壁汉王与段雪恨在干嘛、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段雪恨时不时身上有新的於伤,徐娘子早就猜测是汉王所为!因为除了汉王,没人敢这么虐|待段雪恨罢?今日不知还会不会发生那种事,徐娘子想确定一下。
徐娘子先往墙上的洞看了一眼,看见里面有两张床、正是她们睡过的卧房。但是眼下卧房里没人。
她想了想,便走出柜子,先掩上木门。她出去把厢房的门闩住,返回卧房时、吹灭了灯笼,然后再次走进柜子、往那小洞|里瞧。
等了一会儿,果然见汉王与段雪恨到卧房来了!徐娘子就知道朱高煦过来,不会只说几句话、道一声别那么简单。
段雪恨竟然一脸羞|红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害怕的神情。徐娘子更加好奇和纳闷了,她心道:难道段雪恨被折|磨了那么多次、被汉王虐待得遍体鳞伤,竟然不怕?
雪恨的声音道:“王爷为甚么要对我那么好?”
徐娘子听到这里,一肚子困惑。
朱高煦的声音道:“每次你那样要求,我都很心痛。但我知道,你有心结;只是以前我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天段杨氏说出来,我算是明白了。那件事确实不能怪罪你,你也是受害者;但如果这些话由段杨氏来说,可能作用大一些。你好受点了吗?”
徐娘子心道:段杨氏是谁?说出的“那件事”、究竟是甚么事?
雪恨忽然抓住朱高煦的胳膊,颤声道:“王爷这么一说、我便……你越心痛,我越不能自已。”
徐娘子的脸顿时一阵发|烫:“……”
平日里沉默寡言、好像清心寡欲的段雪恨,没想到背地里是这番模样,而且甚么羞人的话都敢说。段雪恨的声音又道:“你千万不要放过我。”
徐娘子继续看着里面的两个人影,没过一会儿、她便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等意识到并没有人发现自己、她才稍稍安心了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卧房里安静了下来。接着,徐娘子听见了朱高煦的安慰话语十分温柔,他还说甚么“疯狂修车”之类奇怪的话。徐娘子听得是稀里糊涂,好像明白了怎么回事,但又好像不明所以。
汉王与段雪恨在隔壁说了一阵话,汉王便离开了。等了不一会,徐娘子隐约听见了隔壁房门打开的“嘎吱”一声。
徐娘子怯手怯脚地走出柜子,关上柜门。她这才摸出火折子吹燃,重新点上了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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