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守有很清楚,冯保这番话可绝不是危言耸听,以他多年揽权所掌握的朝中势力,以及与首辅张居正之间的亲密关系,确实很容易就能发动诸多朝臣对杨震口诛笔伐,直至将其定罪。而这,也正是刘守有最怕冯保的地方了,不然同样掌握了特务机构的刘守有怎么会甘心当冯保的走狗,任其驱策指挥呢?
冯保比起以往的那些司礼监大太监来,厉害也就在此了。若你为人正直,朝堂上没法斗倒你,那就用东厂的势力阴你;若你能够和他在这种阴暗角落里斗法,他又能在朝中借到势力把你拱倒。正因为他掌握了这两方面的力量,无数与之为敌的对手才会一一被其铲除,而他的位置却是越坐越稳。
不过这一回,当他和杨震玩这一手时,又能否成功呢?
虽然从冯保这儿退出时早已天黑,刘守有却并没有因此回家,而是径自赶往了镇抚司。这可是冯公公交代下来的事情,他必须尽快给办妥了,至少得先把那个常威给放了。
其实刘守有心里也很清楚,以如今杨震的气焰,未必就肯听从自己的意思放人。不过他也相信,只要杨震不在,以自己锦衣卫都督的身份,便能强自令手下把人给放了。而现在,看看已过初更的时间,他便觉着成事的可能性更大了。只是刘守有浑然没有发觉,自己这个当上司的竟开始畏惧下属了……
但他这一如意算盘在回到镇抚司后便打不响了,因为他刚问出手底下人杨震他们将常威关进了诏狱,而打算过去放人时,便看到同样走来的杨震。
“杨镇抚……”
“都督……”两人在此相见都是一愣,随即杨震便猜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沉:“都督是来见那人犯常威的吗?”
既然都被人堵在门口了,刘守有也没了转圜的余地,便也把脸孔一板道:“杨镇抚,你这话就有些问题了,本督可从未听说过东厂的常珰头是什么犯人,你将他带来已很不妥,现在居然还把他关进了诏狱之中,这实在是胡闹。本督此来,就是想帮你改正这个错误的,还不命人把常珰头给放出来?”
面对他有些色厉内荏的斥问,杨震却显得很镇定,只把头一摇:“都督这话实在有欠考量,谁说常威他是无辜的?下官可是查到了他做下许多违法乱纪之事,这才特意前去把他逮捕归案的。”
听到这话,刘守有心里便是一凛,便道:“是吗?你可有证据吗?”
“证据暂时是没有的,不过想必不用太久就会有了。而且下官有一事不解,我们锦衣卫拿人一向只要风闻便可,什么时候也跟其他官府一样要起什么实质证据来了?”杨震很是理直气壮地回道。
而他的反问,更是让刘守有一阵愕然,确实,锦衣卫捉人向来不讲道理,更不需要什么证据,反正只要拿了人,一番严刑逼供下去,就没什么不能解决的。
见杨震这么说话,刘守有心里更是来气,便索性把话挑明了:“本官现在不是与你商量,而是以锦衣卫都督的身份下令,让你把人给放了!”
“事关重大,请恕下官无法从命!”杨震的回答也很是干脆,同时转头对早看呆了的一众诏狱看守道:“你们都听仔细了,打现在开始除了本镇抚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放走诏狱中的人犯,不然本官必拿你们试问!听明白了吗?”他还特意加重了任何人这三个字的语气,其中意思不言自明。
之前已见识过杨震厉害的那些锦衣卫在看了刘守有一眼后,都低声答应。
“你……”刘守有没想到杨震居然如此大胆敢当面与自己为敌,直气得浑身打颤,可却又悲哀地发现自己还真拿杨震这个镇抚毫无办法。
最终,他只能把手一甩,丢下一句:“你一定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的!”便有些狼狈地转身离开。这一回,他是彻底没法跟冯公公那边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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