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钟裕正满含感情地冲着面前这些大头兵们拱手施礼呢:“……此番若无你们的保护和全力相助,本官别说完成这次皇命了,就是安全回到京城都有些难处。而不少将士还因此葬身在山西边地,每每想到此事,本官都深感悲痛。奈何我只是一介文官,无法给你们什么奖赏,只有在回奏陛下时为你们多说几句话了,还望各位莫要嫌弃才好。”
他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说得那些兵将一个个的都大为感动。虽然这些人面子上不肯承认,但心里却也有着一个念头,自己这样的武人就是要比文官地位要低下得多。别说让那些大老爷们如钟裕般对他们致以感谢了,就是说话稍微客气点都极难得。
所以在听完他这番话后,这些大头兵们便一个个都很是兴奋,纷纷说之前种种都是他们职责所在,钟大人太客气了云云。直到好一阵时间后,这最后的告别才算做完,卫队就地解散各自回营,而杨震则和钟裕带了少数几人去了附近不远处的馆驿投宿。
京城的馆驿确实各方面都比外面要好上不少,再加上两人又都是钦差身份,馆中的管事之人自然不敢慢待了他们,便为他们各自安排了一套清静的院落,并准备了丰盛的酒菜为他们洗尘,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因为一路劳累,再加上本就身子不适,在略略用了些酒菜之后,钟裕便回房歇息去了。杨震却没有像他那般也歇下来,而是在天彻底黑下来后,悄然无声地跃出了并不甚高的馆驿围墙,直奔着之前就约定好的地方而去。
当杨震朝着某处赶去时,冯保的宅子里也有人向他禀报了杨震他们回到京城,并被谭纶出迎的事情。
因为之前他一直都在宫里当差,所以直到杨震他们都入城有半天了,他才得知此事。在听完这番禀报后,冯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看来谭尚书是知道了什么,所以在向朝里那些官员表明自己要保他们的态度哪。”
“这谭尚书也太不识趣了,明知道他们这次狠狠地得罪了双林公,却还要做这些,不摆明了是要与您为敌吗?您看咱们是不是该做点什么……”手下的幕僚之一舒昌赶紧表着自己的忠心道。
但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冯保狠狠瞪来的一眼给打断了:“今后我不希望你们再说谭尚书的坏话,他是有大功于朝廷的,我们该尊重这样的元老才是。明白了吗?”
“是是……是小的一时失言了……”没想到自己拍马拍到了马腿上,舒昌是又尴尬又惶恐,赶紧承认自己的错误。
“不过嘛,我们即便是要尊重谭尚书,也和对付杨震他们没有冲突。你们说说,该怎么下手才好哪?”冯保说着目光从面前那四名心腹幕僚的脸上一一扫过。
去年过年的这段日子里,他着实吃了不小的亏。因为被朝中言官多番攻击,差点连天子都要对他下手了。好在冯保请了张居正和太后出面,这才让天子没有真对他下手,但这番折腾也已经让冯保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再次下降。
别看现在冯保在宫里依然一呼百诺,无人不敬,但其实在背地里,不少内宦已开始在琢磨着该怎么取代他了。他现在唯一还算有利的是内阁首辅张居正的支持,但论圣眷,他这个从小陪皇帝长大的大伴早不像以往那般特殊了。
而这一切,都是那个杨震造成的。无论是之前在宫里时的不断挑唆,还是这回去了山西后依然给自己制造麻烦,甚至还利用那边的世家力量给攻击自己。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叫冯保对杨震恨之入骨,若让他选一个最想除去的敌人,杨震绝对能排在前列的。
但越是如此,冯保却越不敢轻举妄动,不敢明目张胆地对杨震下手,只有用些策略才是。现在可不同以往了,若自己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天子身边可有的是想要把自己拱掉,取而代之的人哪。
但他的这些智囊们显然叫他失望了,在听到他的问话后,一个个都愁眉苦脸,一副深思的模样,却没一个能提出办法来的。这模样叫冯保更是来气,当即就把手一挥:“你们都回去好好想想,看有没有妥善的法子。”既然一时拿杨震没辙,那就暂且忍耐吧,好在只要交了旨,他就还是锦衣卫的人,自己总有机会的。冯保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事实却未必真能如他之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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