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背对着杨震在那儿洗着衣服,但当杨震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时,张静云也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这让她的动作变得有些僵硬,俏脸也泛起了一层红晕。
其实她本不用做这些的,但不知怎的,一想到这儿是杨震的家,她就很想在他的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让他知道原来自己并不只会刁蛮任性,自己也是一个能够持家的女人。至于这么做的真实想法,她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一股莫名的暧昧气氛就在一蹲一站的两人间弥漫开来,待杨震明白自己所想的是什么时,也不禁脸上一烫:“我果然也和寻常男人没有分别,得陇望蜀。既有了悦颍,此刻见了静云又生出这等想法……”
一想到那个身在杭州,处处为自己着想的女子,杨震心中便不觉生出了几分愧疚来。虽说是个男人都有享齐人之福,兼收并蓄的念头,但他终究带着后世的思维,在此事一时还是无法放开的。
于是在一阵沉默之后,杨震把手中的食物轻轻搁在了那张方桌之上,对依然在低头洗衣的张静云道:“那个……静云,我这就得去当值了,中午前后我再带人来收拾院子和西厢房。你就在这儿好生歇息着吧。”说完这话,他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正洗衣裳的张静云柔柔地从鼻子里应了一声。本以为在以有些火辣的目光看向自己后,杨震会说些什么浑话,或是轻薄自己一下——毕竟这儿就他二人,做什么也没人看到的——可结果却等来了这么一句告辞的话。张静云心里在略有些放松之余,又有些淡淡的幽怨:“他就这么瞧不上人家吗?”心中的埋怨让张静云洗衣的动作变得粗鲁起来,就像手上握着的就是杨震一般……
“逃”出院子的杨震可不知道对方是这么个想法,此刻的他只觉心思有些混乱。身边多了这么个美娇娘,而且看得出来她也对自己有些意思,若是吃了,那就忒也禽兽了些,可若是不吃,却连禽兽都不如了……
直到走到棋盘街一带,瞧见依旧一身粗布衣衫,显得很是低调的向鹰时,他才将心头的儿女情长暂且抛开,迎了过去:“向兄倒是来得挺早。”今日一早与之分别时,杨震就邀了他上午来棋盘街上,一起去见那些兄弟。
向鹰冲他一抱拳:“既然向某今后打算跟随在杨百户手下,自当听从吩咐。”
“不敢当,你我可不是什么上下级的关系,你是我的朋友,没有什么吩咐之说。”杨震忙谦逊地说道。随后,才引了向鹰来到了那处小院。
看到杨震出狱后首次回来就带了个陌生人,早在院中列队等候于他的莫冲他们便露出了惊讶之色:“百户,这位是……”虽然向鹰已尽量收敛自己的气势,但他这种惯于杀人的杀手自身所带的杀气还是叫人望而生畏,不敢轻慢的。
杨震见手下兄弟一脸戒备的模样,便忙笑着解释道:“各位不必如此。这位向兄乃是我新结识的兄弟,他无论为人还是武艺都值得一交。而且我觉着咱们今后或许需要这么一个自由身的朋友,所以今日就带他来与你们一见了。”
“原来如此。”几名兄弟听他这么说来,才略微放宽了心,便也一一上前与向鹰见礼。他们也知道,在经过之前的一连串事情后,自家已成为京城许多人的焦点,若能有这么个好手外援,今后的保障自然高着一些。
“向兄,因为宋雪桥的存在,所以在下暂时无法向镇抚司要求将你也编入锦衣卫中,还请莫怪。”在众人散去后,杨震又如此说道。
“无妨,我肯与你联手,要的并非这些……”说这话时,向鹰的面色看着平静,但眼底深处却闪烁着浓厚的杀机与恨意。
“向兄放心,在下与那宋雪桥也结怨颇深,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再这么逍遥下去了。接下来,咱们就好好商量一下,看从哪儿入手才能先让他还一部分利息出来。”杨震明白向鹰心中的痛,所以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思,虽然他知道这事要做成可不简单。
就在杨震他们酝酿着如何用手上的力量报复宋雪桥时,一件即将改变他眼下处境的事情也在皇宫里发生了。
对当朝首辅张居正来说,每一天其实都与之前的任何一日没有太大的差别。早早地起来上朝,然后再给少年天子讲上一个上午的课,在午饭之后,便是批阅从全国各地呈送到京城来的奏疏,直到夜深入睡。
几乎每一天,他都重复着前一日的事情,若说有何不同的话,也就是每日要处理的事务的轻重大小有所区别了。但今天,却又从中发生了一点插曲。
在张居正批阅奏疏,写着条陈时,便用余光瞧见天子身旁的近侍王权有些躲躲藏藏地站在门外不敢进来。直到看到他暂时停下手头的工作,拿起茶碗喝起参茶来提神时,王权才大着胆子上前一步行礼道:“见过阁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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