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诗?”慕容恪问。
“奴婢哪有那个本事?”石中玉略侧过身,快速擦干眼泪,“一介下九流,哪有那种风雅情致?不过读过西山堂出品的一本诗集,如今明月不在,彩云居就在身后,自伤身世,念个一句半句,应应景罢了。”
又是西山堂!慕容恪略皱了皱眉,心中对裕王妃更是好奇。但现在他已回到明镜,只要想到相关的事情,心就突然痛起来,令他抛开些许怀疑的念头,不敢深思。
夜凉风轻,他是无意中到花圃逛逛的,哪成想遇到了这位女先生。本来他并没有多留心什么,可略一低头,就见这女先生被月光朦胧的侧脸,心里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此女算不得美,也已是妇人打扮,但面目清秀,隐约的气质高华,不卑不亢,那份从容倒是难得,衬得那张脸也动人起来。
而石中玉本来采取回避的态度,虽然她很想立即就唤醒慕容恪,但知道不能太急,至少不能表现得太亲近和无理。但慕容恪的眼睛盯着她,她还是感觉到了,壮着胆子凝视回去,两人的目光碰撞,心头都是一悸。
“本王见过你吗?”慕容恪突然问,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出口的。
面前的人,其实他很确定,根本没有见过,哪怕是在那散失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个女人的脸。只是……她的眼神为什么如此熟悉?就好像在前世里……
想到这儿,他的心突然像被什么撕成了两半一样。饶是他定力足够,却也情不自禁的按住胸口,闷哼出声。脸色,也是变了,瞬间就惨白。
石中玉本来被慕容恪的神态迷惑了,完全说不出话来,此时见状,吓得立即上前扶住慕容恪,嘴里不断反驳着,“没有见过。奴婢从来没有见过王!”
还是她太急了吧?她要找回他,可不是杀了他!
“旧心疾而已。”慕容恪甩开石中玉,讨厌自己在下人面前表现软弱。再低头看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女人,见她真切的焦急,眼中似有泪光,或者……心疼?不禁又感觉怪异。
“怎么倒像是你在疼似的?”他嘲讽地笑。
“奴婢……奴婢是吓的。”石中玉慌忙收敛心神,低下头,恭敬地道,“王,您还是回去休息吧?奴婢也要走了,院门马上就关,可不敢犯了府规。”
慕容恪嗯了声,看到石中玉快步离开,却差点跟了过去,直觉得特别怪异,在花丛中又站了半晌,才慢慢回到主院去。
只是这一夜,他睡得极不踏实,好像有多年前的梦魇汹涌而来,一团团,像迷雾般将他包围和笼罩。他看不真切,不禁心中万分焦躁,第二天一早干脆跑去军营训练士兵,还认真的考虑着,要不要在暑季对大燕发兵。
与此同时,石中玉也不好过。两人就像缠在一起的死结,拼命想理顺,反而越缠越紧,解不开似的。而当她顶着一对熊猫眼出现时,左左和右右特别惊奇和关注。
早饭后,无人处,石中玉告诉他们,自己是前天晚上喝浓茶喝多了,结果睡不着,不用担心,今天下午补眠就好了。
“可怜的娘。”左左抱住石中玉的脖子。
右右却猛一拍手,“哥,你犯规了!你叫了娘!”
只一瞬间,左左就明白目前还在“游戏”中,伸出小胖手,捂住了嘴,后悔得不行。
右右立即来卖乖,倚着石中玉道,“要扣他分哦。还有啊……梅姑姑……”他差点也叫出娘来,不过及时忍住,虚虚的笑说,“您还记得六天后是什么日子吗?”
“六月初六,两个小坏蛋的生辰嘛,我怎么会忘记?”石中玉轻轻拍拍右右的脸蛋,又把左左揽了过来,“不过呢,你们不要得意忘形,别忘记这是在游戏中,不是在咱们王府里,还有……”她面向右右,“哥哥出了错,你怎么能还开心?要明白你们是兄弟,比世上的任何人都亲,甚至比娘还要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人输,就是两个人输,要互相帮助和提醒才是。所以扣分的话,你也要扣,因为你做错了事。”
两个孩子本来感情很好,又聪明得近妖孽,石中玉一说,立即就明白了。左左觉得自己连累了弟弟,而右右觉得自己辜负了哥哥,都很不好意思。
石中玉见孩子懂事,很是欣慰,才想要说什么,就见轻烟走了过来。她连忙站起,挥了挥手道,“轻烟姑娘,正好,我要回老夫人那里,麻烦你带左左和右右回屋去。”
轻烟很怀疑地盯了她一眼,又见左左和右右像霜打了的小茄子似的,以为石中玉对两个孩子做了什么,当下就很不满,“你是女先生,原不是戚老夫人的人,也不是府里的,我说不得你。不过你也别太势利了,这两个孩子是王的贴身之人,就算做了什么,也轮不到你来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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