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陵王府,石中玉直奔裕王府。
也不是没想过,新任太后扑空后,会想到来裕王府找。但一来裕王府已被查封,只留夏公公和一个婢女,其实就是甘泉小姐看管,二来仓促间,她也想不出更安全的地儿来。至少,夏公公深谙宫廷斗争之道,会保护她的。再者,才神医如果不在陵王府里猫着,就一定是来裕王府找夏公公聊天,她可算是为自己加了双重保护。
不过裕王府被查封,她是走不了正门的。但西角门是进出死去姬妾、下人和夭折婴儿的地方,大不吉利,她宁愿多走路,从东角门进了府。她当家丁时,常从这边来回,算得上是熟门熟路了。
她本来并不迷信,但太宝贝肚子里的孩子了,有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
进了水局院,真的看到才神医在这儿,正与夏公公下棋,甘泉在一边观棋。几个人听石中玉说了突然前来的原由,都不禁皱紧眉头。
“皇上如果不让他母后安生些,太燕早晚要毁得一干二净。”才神医说话没有顾忌,当场就气得嚷嚷。气了两下又转过头来,叫石中玉坐下,先让他诊诊脉。
“你这丫头,不知道有孕早期,容易滑胎吗?”才神医说。
石中玉从后门急急溜出陵王府后,因为怕露出行迹,被太后发现,所以没敢乘轿,而是离府一段路后,雇了一辆小马车。外面的小马车自然比较简陋,跑得又快,才神医怕石中玉身子有损,不禁责备起来。
“我保证下回不再犯错了。”石中玉顺着才神医话音儿说,不想惹恼老人家,毕竟都是为了她好,“您也不用太担心,妖孽的孩子也是妖孽,小妖孽嘛,哪那么容易出事?”这样说也是为了安慰自己。
刚才事情紧急,她迫不得已而为之。但总这么着也不是回事,她必须要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才行。不仅要平安生下孩子,还要让孩子活得好,活得安全,不然她觉得对不起慕容恪。
其实太后的筹码并不多,因为新皇和手握重权的陵王在保护她,她只要想办法不让太后的手伸到她身边,太后就算恨死她,也拿她没有办法。而等慕容恪在南方安顿下来,大燕昌庆朝也稳定了,她活着的消息就不会再被隐瞒得住,只有要慕容恪和她见了面,还有什么解不开的难题吗?所以熬过这一段就行了。
不过她也很清醒,知道一切也不是那么容易。毕竟关系到大燕国,新皇和陵王再怎么想帮她,再怎么愿意给慕容恪机会,也不会随便让步的。新皇和陵王对她不错,可根底上,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算得上是人质。
若慕容恪不肯低头就范,不肯和平解决正统龙位的问题,新皇和陵王不至于杀她,不至于苛待她,甚至会让她锦衣玉食的生活着,还帮她养孩子,但她想和慕容恪见面也不大可能。
这些年的经历,好像是下棋。其实他们每个人都是棋子,包括造成这所有悲剧的先皇,只不过是被命运之手拨弄,到了今天这个局面。要想恢复,必须各方努力,或者,推倒重来。
“神医伯伯,怎么样啊?”为了有利于孩子的发育,这些天石中玉都拼命让自己高兴,把所有的悲伤、痛苦、思念和不安都强行压制,所以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本色。
“好得很。”才神医收回手,又瞄了一眼她的肚子,“还不到显怀的月份啊,怎么你肚子有点大?”
“可能是我的宝宝特别强壮。”石中玉笑道,隐约中也有点担心,但很快又抛开心头阴云。
才神医帮她算过,生产的日子在六月中。她没有经验,孩子爸爸又不在身边,难免有点疑神疑鬼,但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能为身体增加负面能量,绝不想不利的事情。
“总之你给我小心,有任何不适的地方,都要立即告诉我。”才神医又嘱咐。
石中玉微笑点头,也为慕容恪感到欣慰。
他是被世人惧怕和误解,被某些人诅咒和算计不假,但也有很多人真心对他,只是这笨蛋从小生活在皇宫中,总是接触先皇、先皇后和现太后那些人,性格偏执张狂,被黑暗蒙住了眼睛和心灵。
先皇后暗害了他的母后,他屡次被大火攻击也是先皇后的手笔,而皇上默认、甚至纵容这些事的发生。但,太子为了赎罪,为救他而陨命。为着这一念之仁,他不曾伤害新皇,可新皇也处处为他留了余地。更不用说元后、陵王、夏公公、才神医和他那群忠诚的手下了。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富有,需要她来帮他发现,让他明白。
“你的孩子是谁的?”一身婢女打扮,但完全没有婢女的自觉性,一直坐在一边喝茶看下棋的甘泉突然问。话一出口,又闹了个大红脸。毕竟,没成亲的姑娘家问出这种问题,实在也是很过份的,特别是还有才神医与夏公公在。
两老对视、暗叹,都觉得甘家小姐的性子太愣,实在没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又怕石中玉尴尬, 才想着怎么打圆场,哪想到石中玉大大方方,满脸幸福地道,“孩子的父亲是裕王殿下。”
“你们没有成亲?”甘泉的眼珠子瞪得溜圆。
在她的意识中,只有淫妇才未婚而有子。不过她与石中玉见过两三面,心中对这个奇怪的女人实在鄙视不起来,仅剩下惊讶。
“我们成亲了。”石中玉突然灵机一动道,“只是不那么正式。但我想,彼此有情真心,祈告了天地,有证人为媒就可以。”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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