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阁里,丁若妍心不在焉的陪承宣玩,李明则在一旁看文折。
“二弟他们过些日子就搬走了,明珠的亲事也定下了,一个个的都走了,我想着,这心里就空落落的,难受。”丁若妍唉声叹气的说。
“若不是公爹要回来,他们也不会搬走。”末了,丁若妍嘀咕了一句。
明则合上文折,过来抱承宣,边哄孩子边说:“他们都能走,我这个做大哥的却是哪也去不成,总不能叫人说李家的儿子都嫌弃自己的爹,就算爹有再多的不是,也是爹,一个孝字重如山呐!”
丁若妍踌躇着说:“难道公爹就非得回来吗?或者你可以安排公爹去老家。”
丁若妍打心眼里不喜欢公爹回来,虽然是皇上亲口赦免了公爹的罪,但不等于能将发生过的事情一笔抹煞,有这样一个爹在家中,对明则的前程也是不利。
明则愁苦道:“这得看爹的意思,他若不想回去,我们还能硬逼着他回去?”以明则对父亲的了解,父亲是不会愿意会老家的,父亲好面子,除非是告老还乡荣归故里,似这般落魄而回,打死他都不会回去。
“那……能不能在天津或是别的地方给公爹安排一处住所,咱们多请些下人照顾他,咱们定期去看望他?”丁若妍不死心,又建议道。
明则忖了忖,说:“还是等爹回来再说吧!”
丁若妍悻悻住了嘴,心里无比烦闷。
“对了,妹子的好日子定了吗?”明则转移话题。
“在定。你已经帮宋颜安排了淮州盐课转运司一职,不久就要上任,宋家也想早点把婚事办了,让明珠一道去淮州。”丁若妍漫不经心的说。
明则点点头:“那宋颜。我和二弟都见过了,是个端方君子,妹子跟着他。应该不会受委屈,怎么说,也比去做姑子强,妹子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我也安心了。”
“妹子的嫁妆我和弟妹商议了一下,咱们出一份,二弟出一份。再在老太太留下的财物里匀出一份,什么房子田地就不考虑了,都打成首饰,折成银票让她带去淮州,到了那边。她想置房还是置地都方便。”丁若妍道。
“你考虑的极是,宋颜此去淮州,至少也得呆上三年,三年后再看吧!我和二弟若还在这个位置上,总有办法让他入京任职,到时候一家人也好有个照应。”明则欣慰道,又亲亲承宣的小脸笑道:“宣儿你说是不是?”
丁若妍怅然:“能这样是最好不过,别人家都是人丁兴旺,热热闹闹。和和美美的,就咱们家,越发的冷清了。”
李明则知道若妍是舍不得林兰离开,笑着劝慰道:“你别看人家里热热闹闹,和和美美,那都是表象。谁家没点闹心事,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糟心呢!倒是你和弟妹,才是真的和睦,他们虽说要搬出去,可荷花里离这也不远,坐马车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到了,你若想她,去看她也是方便的。”
“那怎么能一样,感觉就不一样,住在一个屋檐下,就算不是日日相见,也总是在一个门里,心里就踏实。”丁若妍反驳道。
李明则道:“你也不是不知,父亲对二弟做的那些事,二弟也是没办法,眼不见为净罢了。”
丁若妍又幽幽叹气,却是无可辩驳,别说明允想走,她又何尝不想离开,都是没办法罢了。
乔云汐知道他们要搬过去,高兴极了,热心的包揽了大小事务,泥瓦匠、木匠、花匠,都是她请的,冯氏身兼继母和林兰好友的双重身份,自然不会错过这个重修旧好的机会,更是每日都去乔云汐那,两人有商有量的归置林兰的新宅子,这样一来,倒便宜李明允,他只需隔三差五的过去瞅两眼就成。
周妈拿了一份名册来给二少奶奶过目。
“这些是给新宅子那边安排的人手,大少奶奶拨了府里几个老人过去,老奴又去人牙婆子那买了十二个丫头和六个小厮,将军府拨过来八个护院,加上咱们这落霞斋的人,总共有四十二人,人手倒是够了,只是这大管家还没着落,二少奶奶您看……现有的人选里谁比较合适?若是都不合适,老奴再去外头请一个。”
林兰看着名册问:“这些新买的丫鬟小厮你都瞧过了?”
“瞧过了,都是身世清白的,手脚也勤快,已经签了死契,他们也不敢懈怠。”周妈回道。
林兰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好,至于大管家的人选,我心里倒是觉得有一个人特别合适。”
周妈揣测着:“二少奶奶是说……福安?”
林兰笑道:“看来你也觉得这人合适,没错,就是福安,以前我让他帮着打理回春堂,就看他做事一丝不苟,谨慎小心,内外事宜处理的无不妥贴,是个会办事的,他又是叶家的家生子,是玉容的丈夫,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回头你去问问,看他是什么意思?若是他点头了,就一家子一起过来,玉容还能帮忙打理内院,周妈,你年纪也不小了,按说早该荣养,可我身边也没个能接你班的,让你操劳到如今,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你且带玉容一段时日,到时候,你要想回丰安或是留在京城都随你,你帮了我和二少爷这么多,在我心里,是把你当自己亲人看待的。”
周妈动容道:“二少***心意,老奴如何不知,老奴更是感激不尽,老奴伺候了叶老太太大半辈子,按说是该回去陪陪老太太,可老奴还是放心不下您和大少爷,若是二少奶奶不嫌弃老奴年老无用,老奴还想在二少奶奶身边再伺候几年。等小少爷长大些,老奴再回丰安。”
说实话,一直以来,林兰最信得过的就是周妈、桂嫂、银柳和玉容。尤其是周妈,有她在,林兰这心里就踏实。就好比是主心骨,定海神针,周妈若是真走了,她还真舍不得。
“这样也好,只是又要让您老操心了。”林兰歉意道。
“老奴再累心里也是高兴的。”周妈笑道。
林兰瞧着名册上桂嫂的名字,思忖道:“周妈,桂嫂的丈夫和孩子现在都在丰安吗?”
“是啊!桂嫂她丈夫现如今在老太爷手下做管事。她大儿子和二儿子在二老爷手下做事。”周妈回道。
林兰想着,桂嫂离开亲人都三年多了,她比不得周妈,周妈是无儿无女,身无牵挂。本来吧!要是她和明允一直呆在京城的话,就把桂嫂的家人都接过来,但是明允说,时机合适就辞官,所以,这事就一直拿不定主意。
“周妈,你私底下探探桂嫂的意思,她若想回丰安与亲人团聚,就让她回吧!”林兰沉吟道。
“是。回头老奴问问她的意思。”周妈应下,默了默又说:“这个月,舅夫人一共来借了三回银子,总共五百两,是二少爷答应出去的。”
林兰蹙眉:“她还真能花银子,知道做何用途吗?”
“老奴私底下打探了一番。舅夫人最近似乎迷上了赌彩。”周妈低声道。
林兰闷闷的哼了一声:“她就是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她怀孕后,姚金花统共来看过她三回,敢情回回都是打着来看她的名义上门来讨银子的。
“还不止这些,舅夫人把从叶氏绸缎庄拿的料子转手卖了,所得的银子也拿去堵了,绸缎庄里到如今一共欠下七百六十八两银子。”
林兰心口堵的慌,示意周妈倒杯水来。
对她而言,一千多两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大哥每月只有区区一百多两的俸禄,哪里经得起姚金花这般挥霍?
林兰喝了口水,吁了一气,说:“这事,咱们只装作不知道,她要借多少,你就给多少。”
算算日子大哥也快回来了,她姚金花的潇洒日子也快到头了。
周妈会意:“老奴省得了。”
“憨儿的情况如何?”林兰最担心的还是憨儿,憨儿有这样的娘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
“憨儿少爷有冯夫人派去的教养嬷嬷带着,二少奶奶放心。”周妈道。
放心,她能放心吗?这样的娘有还不如没有呢!林兰极度无语。
乔迁的吉日已经选好了,就在六月初六,本想等明珠的喜事办了再搬的,可是六月里也就三个好日子适宜归屋,且都在明珠的喜事之前,到了六月,天气渐渐炎热,热的林兰整日烦躁不安,夜不能寐,明允说新宅子那边要比这落霞斋凉爽许多,干脆就早点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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