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叶看来,越是步骤繁复的菜,对技艺的要求其实最低,最考验厨艺的,往往只是一盘什么配菜都不加的炒青菜。像这道雪天牛尾狸,她就认为很简单。
牛尾狸,去皮去内脏,收拾干净,拿纸揩净,不沾水,仅以清酒冲洗,然后朝狸肚子里塞入花椒、大葱、小茴香等调料,拿线缝上,上锅蒸熟。
蒸熟后,拆线取出调料,拿大石重压整整一宿,待得第二天,取出切片,便算菜成。
她们需要提前做的,便是把牛尾狸加料蒸熟,再拿大石压上。
深冬见南叶哼着小曲,轻松愉快地做这些事情,不禁感叹:“好像无论什么菜到了你手里,都变得那么简单。”
本来就简单,如果说她做的菜,在穿越前是八分,那到了华朝,就是十分了,区别不在于她的厨艺,而是这里的食材,无污染的纯绿色食品,没有瘦肉精,没有催熟剂,随便炒个啥,都是有滋有味,根本不用什么鸡精味精来提鲜。
南叶闻了闻满厨房里的香气,也感叹起来,问道:“你吃过没有肉味的猪肉么?你吃过无论怎怎么煮,都不会入味的土豆么?还有拿鸡汤煮都味同嚼蜡的白菜,煮半天才会熟的笋瓜……”
什么?猪肉怎么可能没有肉味?土豆又如何会不入味?深冬满面迷茫。
这就对了,华朝简直就是厨师的天堂,随意发挥,总能做出美味,南叶拿起锅铲,继续哼起了小曲。
斗菜前的夜晚,注定繁忙而紧张,做完雪天牛尾狸,她们睡了还不到五个小时,就又起床,到小灶间碰头了。最为关键的时刻,不是在赛场上,而是这赛前的两小时,她们必须紧扣时间,一分不差地把云林鹅给做出来。
云林鹅,做起来其实挺简单,整鹅一只,洗净抹盐,腹塞一把葱,外涂蜜拌酒;然后锅里放一大碗酒和一大碗水,把处理好的整鹅架到锅里,慢慢蒸就是了。
只不过,这蒸的时间,极有讲究,须得先燃山茅两束,然后将鹅翻身,再烧茅柴一束,其间不许翻动柴火,只能让它自己慢慢燃尽。
如何把握时间,才能让最后的那一束茅柴,刚好在斗菜的那十分钟之内燃尽呢?这便是问题的关键。
在深冬担忧而又惊诧的目光中,南叶搬出了她从大小姐处借来的小磅秤,称出三束山茅,两束茅柴,每束重量相等,长短粗细都差不多。
称完之后,她把山茅和茅柴搁取出一束,点燃,丢进灶里,任它们慢慢地燃着,自己则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拿着世子赏她的金怀表掐时间。
好容易待得山茅和茅柴都燃尽,深冬取来处理好的整鹅,就要上锅,南叶赶忙拦在了她,道:“还不到时候。”说着,指了怀表给她看:“一束山茅燃尽,需要一刻钟,一束茅柴燃尽,需要二十分钟,蒸一只云林鹅,一共需要两束山茅,一束茅柴,也就是五十分钟。而这会儿还不到六点,不急,等六点过十五分的时候再上锅。”
“为什么不是六点过十分?”深冬这几天已经会看西洋钟和怀表了,知道从六点过十分开始,到七点时,才正好是五十分钟。
南叶解释道:“我这也就是估一个大概,时间肯定会上下浮动,斗菜一共十分钟,云林鹅迟几分钟熟没事,但如果提前熟了,味道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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