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一个人坐在抱山亭里,望着沉寂在暗夜中的群山,吹着清凉的山风,一口一口的喝着玉液酒。
可是再沉寂的山,再浓的夜色,也无法让他的心安宁下来。
再清新凉爽的山风也吹不去他心底的浮躁。
再香醇的美酒也解不开他的愁。
他的心很乱,因为那个发现,他的心更迷茫,纠结于亲情与权力的争斗。
满眼的黑暗,一看不到光明在何方,出路在何方,如何才能抽离这片黑暗的漩涡。
如果可以不回来,宁可在海上与流寇死战,哪怕葬身海底,英勇死去,那也是为了卞唐,为了卞唐的子民。
“哟,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一个人在这赏月喝酒啊?”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李洛没有回头,而是抬头望了望天上,月被乌云遮掩着,哪有月可赏?
顾恒施施然地倚栏坐下,伸手讨要:“好酒共享。”
李洛眼皮也不抬一下,把酒壶递了过去。
顾恒喝了一大口,整张脸皱成了个包子。
好烈……
这种浓烈的灼烧感,让全身的血液都加速流动起来。
顾恒舒服的叹了口气,望向神情木然的李洛,笑问道:“今儿个怎么这么深沉?这可不像你,在想什么呢?”
李洛道:“没想什么,反正想了也想不通。”
顾恒呵呵道:“想不通的事多了去了,想不通就别想呗,按着自己的心走就对了。”
李洛道:“你倒是想得开。”
顾恒哂笑:“人生苦短呐,不想开点,那不等于自己折磨自己,浪费生命吗?”
“想当初,我想学医,可把我老爹气坏了,吊着打,关黑屋,口水四溅的喷,苦口婆心的劝,我还不照样坚持己见,斗争到底,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掌握,要走什么样的路我自己选择,哪怕这条路是别人认为最没出息的路,是一条死路,可也是自己的选择不是?”
“你看我如今还不是过的好好的?做着自己爱做的事,每治好一个病人,都很有成就感,而且,我老爹也不再啰嗦了。试想,如果当初我妥协了,可能这会儿我会在某个衙门里当个庸庸碌碌的小吏,做着一些我根本不感兴趣的事,那是多么糟糕的情形,我想我会遗憾一辈子,后悔一生的。”
李洛的目光闪了闪,若有所思道:“可有些事情身不由己。”
顾恒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对不对,没有身不由己,只有黑与白,对与错,只要你觉得是对的,应该的,那就去做,没什么好纠结的,为什么会纠结呢?说明连你自己都觉得有些事是不可行。”
李洛探身,从他手里夺回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顾恒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的击中了他。
是啊,他之所以纠结苦恼,不正是因为明知不可为,不能为,却不得不为吗?
顾恒笑道:“你呀,应该学学你五哥李澈,这家伙是我见过的最强韧的家伙,他曾经遭遇过什么,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但他居然还能保持一颗正直善良的心,不容易啊。”
“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回去配药,今儿个有些个侍卫受了伤。”顾恒笑眯眯地告辞,潇洒而去。
李洛怔怔地望着顾恒的背影,顾恒今晚似乎特意来说这些话的。
半夜里,居然飘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一直下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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