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常云成迈进屋子里,屋子里早已经点亮了灯,但却显得空荡荡冷冰冰的。
齐悦不在家,带走了三个丫头。
常云成不由回头看了眼院子,亦是感觉空荡荡的。
跟他后边的秋香察言观色。
“少夫人今晚不回来了,和大小姐她们都留在千金堂了,丫头们已经送了铺盖过去了。”她低声说道。
常云成转过头。
“我有问你这个?”他拉着脸说道。
秋香低头,并没有害怕。
“..世子爷,奴婢不是知道你担心燕儿嘛,燕儿小姐的手术很顺利,刚才丫头们回来取东西时说了,已经..嗯..那个..麻醉苏醒..反正就是醒过来了…”她含笑说道。
那你不先说这个,常云成看了眼这丫头,什么也没说,嗯了声。
他看着屋子站了一刻,转身出去了。
“世子爷。”正要帮他解下斗篷的秋香不解的忙跟着喊道。
“我去书房。”常云成说道,大步走出去了。
千金堂里,就在手术室隔壁是新布置的病房。
“我喊一二三,大家一起抬。”齐悦说道。
“少夫人我来吧。”一个弟子说道,想要接过齐悦手里抻着的中单。
“不用,第一次,我来吧,以后你们来。”齐悦说道。
虽然是简单的移床,各自抻着一角的胡三、棺材仔以及张同也有些微微的紧张。
伴着齐悦一二三,燕儿被稳稳的移动到推床上。
常春兰已经在病房里等候了,看着昏睡的女儿被推进来,忍不住掉眼泪。
再一次用中单移床,阿如带着鹊枝阿好帮燕儿盖好被子,安置血压计和温度计。
“会很疼的吧?”常春兰对齐悦哽咽道。
亲眼看着手术过程,常春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早知道这样吓人,她都宁愿不做这个手术了…
“丑陋的蚕蛹经过破茧而出的痛才能变成美丽的蝴蝶。”齐悦笑道,“手术中用了麻药,不会痛的,就是手术后….”
常春兰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可是痛,也是好事嘛,痛了才能成长,先苦后甜,先痛后喜。”齐悦笑道,拍了拍常春兰的肩头,“好了,你晚上可以在这边陪床,我也在这里,没事别担心,半个月后,你就能看到一个新的燕儿了。”
走出屋子,院子里的弟子们还没散去,刘普成正指挥着几个弟子在做器械消毒,室内消毒,安老大夫在一旁认真的看,偶尔问一两句。
看到齐悦出来大家忙停下手。
“辛苦了。”齐悦看着大家,笑道,然后习惯性的拍拍手。
这声辛苦了说了众人都有些慌乱。
“我们辛苦什么…”
“是少夫人你辛苦了..”
有弟子反应过来乱哄哄的说道。
“手术不是一个人能做好的。”齐悦笑道,一面喊胡三,“胡三,去,看哪个酒楼还开着,包桌晚宴送来,我请大家吃宵夜。”
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弟子们一时都不知道该什么反应,胡三已经知道齐悦的脾气,大声的应了声就换衣服跑出去了。
“齐娘子,你这以后让我都没法做了。”刘普成摇头笑道。
齐悦哈哈笑。
“没事,老师你做你能做的,剩下的我来做。”她笑道。
刘普成摇头笑了。
安老大夫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到这里也微微一笑。
齐悦走过来。
“安大夫,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她说道。
“只恨弟子身残,不能侍奉师父..”安老大夫说道。
齐悦噗嗤笑出声。
“安大夫!”她拔高声音喊道,“你还来真的啊。”
安大夫笑了,只听那些言辞,这个姑娘,没错,是个姑娘,这个姑娘在他印象里是个粗鄙无知阴暗的女人,待亲眼看到,虽然听到的那些话,依旧嚣张尖锐,但却感觉倒是爽朗率真坦坦荡荡。
真是奇怪的感觉啊。
“今日少夫人劳累了,我先告辞了。”他没有回答,而是说道,一面拱拱手。
齐悦不以为意,笑着点头说声好。
她说过,她一向是个有礼貌的人,只要对方有礼貌,自始至终安老大夫都很有礼貌,这个老者给她的感觉和刘普成一样,至于那个安小大夫..
“安小大夫还不能走吗?”齐悦忙问道,“给他熬了糖水喝了没?”
安小大夫有点虚脱,齐悦觉得不应该是晕血,毕竟他是大夫嘛,就是不是主治创伤的大夫,也不可能没见过血,那就是受了惊吓。
一个弟子忙答道熬了熬了也吃了。
“没出息,齐娘子,不用理会。”安老大夫摇头说道,“几位小哥,劳烦你们把他给我架到车上去。”
自从有了齐悦以后,千金堂的弟子们越来越觉得自己受尊重了,以前常做的那些越开越多的被加上一个劳烦啊,请啊,有劳啊,真是..真是感觉太好了。
几个弟子嘿嘿笑着应声忙忙的去了。
街角边,常云成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千金堂外悬挂这灯笼随风摇晃,就如同他的心一般,进去?不进去!不进去?进去!……
做手术的是他外甥女,他这个当舅舅的去探视再正常不过了!
常云成终于抬脚,却听得声响,千金堂的门开了,他慌忙往黑影里躲了去,看到先是两个弟子架着一个男人上了马车,接着推出一张轮椅来,然后便看到那女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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