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公主一跪,巴毅吃惊不小,想扶她,又顾忌男女大防,喊她请起,她却坚持不动,巴毅只得闪身躲开不受她的礼。
上官云衣垂首而泣,细说自己久病不治,一直嫁不出去,倘或今日巴毅拒婚,父母苦心孤诣隐瞒她的病情,也就昭然若揭,她便没有颜面再苟活于世。
巴毅虽然心生怜惜,却仍旧道:“生而为人,谁能不有病呢,公主大可不必为此忧愁。”
上官云衣忽地抬头,一张泪脸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干瘪的面颊,大概是泪水的浸泡,竟洇出亮亮的光泽来,边哭边道:“我这病却是见不得人的病,每逢月圆,疯疯癫癫,早前有个大师给我看过,说我冲撞了邪魔,而后邪魔入体,除非嫁人冲喜,解除邪魔之缚。”
巴毅对此嗤之以鼻:“这种无稽之谈,公主不必当真。”
上官云衣摇头:“若是无稽之谈,为何我这病只是在月圆之夜发作?更何况皇上曾让太医为我医治过,皆是束手无策。”
巴毅忽然想起玉醐来,道:“公主可以试试让玉姑娘看看。”
上官云衣疏眉一挑:“那个宫中女医?大人确定她的医术比太医更精深?”
这话巴毅可真是不敢说。
上官云衣神色一暗,以一种万念俱灭的目光看着巴毅:“没人能治得了我这病,所以我才想试试冲喜,或是真,或是假,总得试试,假如大人拒婚,我便连这一点点希望都没有了,这样活着,还不如死。”
巴毅待想劝她,她却缓缓站了起来,跪的有点久,身子更柔弱,晃了晃差点跌倒,一个趔趄奔向巴毅处,巴毅只好接住她手在她臂上蜻蜓点水的停留下迅疾松开,道:“公主小心。”
随之又道:“即使冲喜一说管用,这么多年,登门求娶者也不少,公主不该一心系在臣身上。”
上官云衣泪目闪闪:“多少人听闻我有着怪病,都唯恐避之不及,如何嫁得出去,今日来求大人,只不过听闻大人实乃英雄人物,侥幸的想,大人或许会救我脱离病魔之手。”
即便她如此说,巴毅最后还是婉拒了:“抱歉,恕臣不能答应公主的请求,假如真的能冲喜救了公主,之后我与公主该如何相对?多余的话臣不多说了,请公主三思。”
上官云衣神色一僵,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铁石心肠,也明白他所言的无法相对是什么意思,他不喜欢自己而已,上官云衣微微垂头,道了句打扰,迈步出了房门,旋而又转身道:“冲喜之后再和离呢?”
这可是退一万步的想法,巴毅已经是心有不忍,可是想想玉醐,曾经三媒六礼的将漱玉格格娶进门,即使是个假的,业已感觉对不住玉醐,而今不能变本加厉,于是狠狠心肠:“让堂堂的金枝玉叶成为下堂妇,臣,罪该万死,是以不能。”
再无余地,上官云衣只好黯然离开了。
待巴毅再想面圣拒婚,却听闻康熙抱恙,他唯有将此事压了下来,横竖再也无人提及,只等老夫人从吉林乌拉来到京城,宫里打算给巴毅和上官云衣择日完婚,巴毅再次想进宫面圣辞婚,却给母亲拦下了。
彼时已过了二月二,龙抬头后,京城下了场雨,说是雨,沾衣欲湿,更像雾气,即便如此,终究将肆虐了许久的风沙扼制住了,天地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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