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毅迟疑着,知道玉醐是个聪明谨慎的人,于是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多年前,我考中状元,身披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街市,以示皇恩浩荡,不想给人偷袭受了伤,刚好经过你家门口,是玉大人救了我,我也得以在你家里住了几天,然后认识了你,当然,我是偷偷看见你的,那一次你由丫头婆子陪着在后花园放风筝,可是那风筝突然挣断了线飞走了,你没有喊叫没有哭闹,只是仰着头看着那只越飞越高的风筝,而我就在不远处看着你,那个时候我心里对你说着,快点长大,长大后我好娶你,后来……”
不待他说完整,玉醐已经扑了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泣不成声了。
夜色降临,天井中依稀可见花草树木还有那安安静静不动的秋千,巴毅的心却晃来晃去,忽而腾云上了九霄,忽而缒幽至无限深处,玉醐的身子又热又软,他心神荡漾,极力自持:“后来你追着玉先生来了蒙江,在协领府我认出了当时想应聘做孙家护院的你,虽然你长高了长大了,可是容貌还是幼时模样,所以我揭穿了你的身份,又让你到身边做了马官。”
玉醐哭得一起一伏,泪水已经将巴毅的后背打湿。
巴毅由着她抱由着她哭,接着道:“我也以为是上天将你送到我身边来了,可是皇上来了,喜欢上了你,我也曾经想过要将你争到的,周孔孟提醒我,皇上对你动了真情,若我执意争你,必然引来大祸,其实我也知道,皇上早就怀疑我了,朝中有人屡次弹劾我,说我拥兵自重,是继三藩之后最大的祸患。”
玉醐突然松开他,跑到他前面,气鼓鼓道:“皇上这样疑心,以后谁敢替他卖命。”
巴毅道:“这也怪不得皇上的,总归是小人太多,谗言太多,三人成虎,皇上不信也烦了。”
说到这里,深情的望着玉醐,心情更加沉重:“皇上对你动了真情,我若娶你,必然会引来大祸,这大祸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还有我的家眷和氏族,也或许是整个关外的百姓,关外之地何其重要,临着罗刹国等等邦国,若我出事,怎知继任的不是个昏官呢,如此,关外岌岌可危,百姓,便会涂炭。”
他的眼中晶莹起来,缓口气,第一次大方的看着玉醐道:“所以玉醐,我不能,真的不能。”
玉醐的眼泪又下来了,侥幸道:“皇上或许不是将军想的那样呢。”
巴毅心中酸楚,低低道:“你该听说过吴三桂和陈圆圆的故事,冲冠一怒为红颜,一旦呢。”
玉醐僵住了,只任凭泪水汩汩而出。
巴毅想抬手为她拭泪,却又怕这样的关切会让玉醐更加难过,也怕自己冲破心的桎梏,于是忍下了。
透过朦胧的泪水,玉醐看过来,哽咽道:“吴三桂可以冲冠一怒为红颜,将军竟连吴三桂都不如。”
巴毅不想她起了这样的念头,避开她幽怨的目光,仰头望去苍茫的天空,叹道:“我是臣,君要臣死,臣就得死。”
玉醐很是不屑:“我说将军是愚忠。”
巴毅摇头,沉重道:“皇上并非神仙,必然不能事无巨细尽善尽美,假如大家都像你这样想的,为了一己之私而对抗朝廷,将置天下百姓于何顾呢?两害相权,身为臣子,我该当退一步,哪怕是退一万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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