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百姓的孩子饿死,为了让家里另两个孩子活下去,他抱着孩子,与另一家饿死的孩子换,将别人的孩子换下来炖肉汤吃,还要骗家里人,说那是猫肉……
易子而食,自在传说中听见,窦长庚却生生的目睹了发生在眼前的一切,他悲愤,他质疑,他更是第一次为生为自己是窦氏人而感到痛苦。在他沉默不语的时候,有两个长随跪在地上,重重一磕,说“大公子,我们兄弟不跟你回窦家了。”
窦长庚定定地看着他们。
两个长随发现自己服侍的窦家原来是魔鬼,他们不愿再以成为窦家下人为荣,反而是耻辱,他们不能杀窦承嗣父子,但是,他们可以请求是造成这一人间惨剧的元凶,不愿意再回窦家做下人,他们磕了三个响头,头也不回地离去。
唯一陪着窦长庚回来的长随——寸头,是窦长庚乳娘的儿子,也是窦长庚的奶兄,两个同年同月出生,寸头只比他长五天。
寸头抹着泪,“奶奶,这一路上太可怕了,我和公子一直怕百姓知道我们是窦家人。大林子就帮着窦家争辩两句就被百姓们打死了,人死之后,我和大公子还想着给收尸,没想到竟被百姓们……给分肉而食……”他打了个寒颤,若非亲见,他都不敢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的事。
百姓们大叫“快来吃恶贼的肉,是窦氏恶贼!”
他们只捡了几根骨头回头,旁的什么都没有。
窦长庚从应天府到皇城,走了七天,停停走走,走走停停,一路上连一个字都不说,比难民看上去更像难民。
窦长庚沐浴更衣之后,大丫头已经张罗了一桌清淡的吃食,知他饿了许久,不能吃太腻的。
窦长庚狼吞虎咽地吃了三大碗稀粥,吃饱之后,懒懒地依在凉榻上,静静地微阖着双眸,大丫头轻柔温顺地替他刮去胡须,又给他绞好头发,重新将头发梳好,整个过程窦长庚没说一个字。
大丫头温柔小心地道:“大公子困了,且睡一觉。”
窦长庚依旧不说话。
他多希望这一路的见闻是场恶梦,但现实却是残忍。
他颠覆了自己对父祖、对窦家的认识,曾经以为,只是权争、党争,视对方为奸贼、恶人,事实根本不是他早前所以为的那样。
就连下人都以身为窦家下人为耻,而他却是窦家真真实实的公子。人可以选择自己的路,唯独选择不了父母、选择不了自己的祖父,他是窦承嗣的嫡长孙,是窦三思的嫡长子。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身份感到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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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俪从宫里归来,脱下侍读官服,换上寻常的束袖长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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