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书房东厢房。
洛廉凝视着面前的夜公瑾:“所以,给皇城四才女弄户籍名帖的事是你做的?”
夜公瑾莞尔一笑,眼里有笑,面上显得僵硬,“先生,窦氏派想羞辱江南贵女,借此打击清流扳回上次一局。现在他们自取其辱,搬了石头……”
洛廉一句“自以为是”,愤愤瞪眼,“俪姐儿原本想借此事拒绝应战,被你一搅和逼得她不得不应战。”
洛瑞很生气,认定这背里捣鬼的人是洛廉。
洛廉细想一番,他派人查四才女的底细,动用的是季如风。季如风是夜公瑾的人,他能知道的事,夜公瑾肯定知道,除了他会背后捣鬼,不会有第二个人。
“你怎么做的?”
夜公瑾答道:“我让季师傅将户籍帖子藏在窦华浓的侍女朝朝身边,另一个女侍卫扮成朝朝喝醉酒的模样,装后‘酒后吐真言’,让暮暮把窦三公子提前备了户籍帖子的事告诉给窦华浓。”
洛廉轻哼一声。
他倒会借力打力。
恐怕直到现在,窦华浓都不知道户籍帖子的事是被人给利用了,而他们忙活一场,唯一的获益者是夜公瑾。
经窦华浓这么一闹,皇城清流的臣子又该吵翻天了,定会弹劾窦国舅养女不教,目中无人搅乱江南的才女大赛。保皇派哪会甘心,会跟着跳出来弹劾窦国舅,让他们知道是哪四家的贵女。
那四家只得忍下这个哑巴亏,不是女儿也必须是女儿,弄不好还会累及四家贵女的名声。
夜公瑾道:“户部左侍郎薛德义是窦太后的人,他对太后很忠心,被窦国舅弄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嫡长女,恐怕又得闹腾,他的嫡长女自幼体弱,一直娇养在薛老太太身边,听说此女所以体弱,乃是替薛老太太挡过一次灾。薛老太太要是知道窦国舅算计得她嫡长孙女失了名声,肯定会大闹。薛德义乃是孝子,怎会善罢干休,这场戏还有得看。”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成为了薛德义的嫡长女,坏了薛波的名声不说还突然就消失了,保证书绘上的头像可是另一个女子的,明明亲生的女儿成了一个假货,换作是谁都会义愤填膺。
洛廉问道:“另三人的身份恐怕没这么简单罢?”
夜公瑾答道:“李秀妍是皇城府尹李东城的女儿,虽是嫡次女,却甚得李东城之心,本是要许给我的瘸子哥哥赵循做侧妃。突然冒出个假李秀妍,这亲事是算真姑娘还是假姑娘的?赵循虽不问政事,但也是个爱面子的。这么一闹,李秀妍的名声毁了,必是要毁婚,李家自会将这笔账算到窦国舅身上。”
大赵虽然不轻视女子,可像窦华浓带着四女大闹江南,这应战的四女若真是贵女名声可是毁得干干净净。
洛俪毕竟只得十岁,可以说成是小孩子,那是外人跑到人家门上来叫嚣,也会被视为大义有担当,但窦华浓一行几人就不是这样。
“尹季生的嫡四女是尹家女儿容貌最美的一个,虽然尹家的女儿不值钱,但这是被太后看中要入宫给我当妃子,这么一闹,我自然要以她大闹江南名声全无,质疑她德行有亏拒绝要她。都被我嫌弃了,谁还会要这么一个女子?尹季生肯定恨死窦国舅,这老头儿可是窦国舅的死对头,指定认为这是窦国舅故意坑他。”
尹季生定会否认画才女不是他女儿,这是窦国舅的安排。
谁会愿意一个未知因素的女儿,自然是自家女儿更亲近,若自己这个女儿又听话又乖巧,那就更好,凭什么去要一个敌人塞到手里的女儿。
尹季生一旦犯了倔脾气,定然会大闹朝堂。
“礼部员外郎邹荣庶长女长得绝色倾城,是窦太后给我物色的妃嫔,我在皇城也曾多次流露出对此女的另眼相看,若我突然质疑邹雅梅的真假,断其富贵路。以邹荣汲汲钻营,一心想得到大富贵的心思,也不会忍下这口气。到时候我再在后头搧搧风,坐在一边瞧热闹。”
洛廉嘴角一抽:他为了解决自己的麻烦,倒是把他侄女给拖下水了。洛俪不想应战,硬是硬着头皮上。
邹荣是窦氏派的人,肯定以为窦国舅这么做是怕他做大,更是借机阻了他的前程富贵,这是不拿他当回事,还不得可劲地闹腾。
夜公瑾继续道:“棋才女倒是个聪明人,拿到了户籍帖子后就趁着窦华浓不备带上细软坐船逃了。”
洛廉道:“此女的智慧心机不弱,以你的性子会放过她?”
夜公瑾笑,“先生说得是,我派季师傅把人给捉回来,现下控制起来,她害得俪妹妹劳心劳神险些犯病,怎能就这么算了。”
一口一个“俪妹妹”,叫得还真亲密。
洛廉冷声道:“你可别打三娘的主意,无论是老太爷还是我,都不会让她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又是这话,为什么过不了多久,他就得提醒一回。
他夜公瑾哪里不好了,风度翩翩,智慧不凡,魅力十足,权势富贵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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