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卓立在船头。
面前,一**少帅军士卒呼啸不断,顶着箭雨、擂木、火石攀援而上,喊杀声震天,血与肉交融在一起,散出恐怖的死亡气息。
徐子陵侧过头,已经不忍再看。
他叹息一声道:“生命如此宝贵,却又如此轻易地散去……唉!寇仲你还是不愿放下争霸天下的念头嘛?”
“唉……他奶奶的,虽然我打战的时候什么都不想,但等到大战过后,看到那满地狼藉,想到那些敌人同样也有父母亲人、妻子儿女,心里便难受得要命……”
旁边的寇仲苦笑一声:“可是现在,做到了少帅军主这个位置,我又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唉……再想想北方李小子气吞万里如虎,占尽优势的对比,有时候真想他奶奶的大哭一场!”
“幸好你没有答应要杀李小子!”
徐子陵却道:“与天刀宋缺的合作,在我看来却是非常危险,你是否有忘记,他是多么可怕的一个人?”
“我怎么可能会忘?”
寇仲咋了咋舌头:“特别是磨刀堂之中,他随意演示了几刀,却将小弟吓得屁滚尿流,心知若是他真要砍死我,那这条小命只好送给他了……”
徐子陵叹息一声:“现在北方势力最盛的是李阀、南方势力最盛的是宋阀,如此下去,恐怕师妃暄最害怕的南北对立,突厥南下都会成为现实,我们俱都是历史的罪人!”
寇仲道:“你所描述的前景,实在令我都心生害怕……因此我才留着李小子的性命,毕竟,论起做皇帝来,也的确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他了……可惜现在的李阀世子是李建成,李渊那个老糊涂蛋更是防他甚深……”
徐子陵长出口气,道:“正因为如此,我才在这里助你,你可知你仲少乃是我认为除了李世民之外,最合适的皇帝人选!”
“陵少!”寇仲感动无言。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城池忽然传来一阵欢呼,一队少帅军士卒终于登上城楼,打开了大门,外面的大量精兵当即涌入。
“城破了!”
寇仲欣喜地已击掌:“他奶奶的……我布置了这么久,李子通那个胆小鬼终于中计哩!钟离、高邮这两座江都以北的重镇都落入我手,我看那胆小鬼再怎么去守江都?”
“哈哈,寇仲你能达致此成就,我亦非常为你感到欣慰!”
便在此时,一艘乌篷船靠近,船头站着一名玄衣高冠,面容奇古,死板而无表情,一看便是枭雄豪杰之人。
“老爹!”
寇仲上前,惊喜地叫了一句。
“小仲、小陵……”
杜伏威面露温和之色,柔声道:“能有子如此,我杜伏威又夫复何求?”
复而面上又尽数转为豪气:“我的江淮军已经先一步攻下延陵,封锁水路,江都孤立无援,只能任由宰割!”
“老爹!”
寇仲感动道,自然清楚杜伏威为全力支持他,已经拒绝了李唐开出的优厚条件。
不仅如此,杜伏威甚至还与老朋友辅公佑分道扬镳,彻底决裂,付出了很大之代价。
徐子陵见到此幕,却是脸色一黯。
知道背负了越多东西的寇仲,是越来越不可能放弃这个天下争霸之游戏的。
而自己遨游四海,追寻武道与自然奥秘的打算,也将尽数落空。
他仰望天空,只感觉到宇宙的伟大,还有个人的渺小。
自己为寇仲的付出,是否有些太多呢?
……
“五色楼船下益州,江都王气黯然收。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少帅军在江南连战连捷的消息,自然也传递到了襄阳。
方明站在襄阳城楼,不由吟道。
而身后的宋智、宋鲁、宋师道一干人听着,脸上均都浮现出佩服之色。
“此诗虽然吟咏古人,借物抒情……说得却是今日之事!”
宋智对身后诸人道:“少帅军在江南连战连捷又如何?我等控制巴蜀、荆州、已尽占长江上游,又有襄阳这个江北重镇,进可攻、退可守,堪称尽得长江之便利,我宋家水师又是宇内无敌之兵,就算江南有着不妥,顺流而下,必是占尽地利!一鼓而下!当然……少帅军还是我等之盟友,这只是最坏情况下的打算!”
“王上英明!”
众人心悦诚服地退下,宋智这才上前:“兄长最后几句,却是带着秋风萧瑟,肃杀之意……”
“智弟果然知我……”
方明欣慰一笑:“我意,将洞庭水师与鄱阳水师合并,驻扎鄱阳湖中,以宋法亮为将!”
“宋师道领兵五万,并水师驻扎江夏!”
“宋鲁回转岭南,坐镇中枢,运转物资、兵卒……宋智你为襄阳城守!”
“此外,宋爽领兵入蜀,告诉他,密切关注汉中情况,只求无过,不求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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