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大了又小,小了又大。茶楼里避雨的人,出了又进,进了又出。自始至终都是满当当的。
裴妍几次想趁着雨势略小些,告辞回家。念头才刚一起,那雨又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一直熬到半下午时分,那雨才渐渐的止了,天色也开始微微放晴。她这才舒了口气,带着裴蓉武妈妈等人,跟在刘万平几人的身后下了楼。
到了城西刘家客店,天色又开始转阴,裴妍便决定不去园圃,直接在客店下了车。
一脚踏进客店,秦朗已不知何时到了刘家客店,正由裴玥陪坐着说话。
裴妍还没来得及奇怪他有什么紧要的事儿需要找到这里来。
等了大半天不见人的秦朗,已气得跳将起来,张口就埋怨,“你们去哪里了?怎么从家里回来也不好生在园圃呆着?”
裴妍默然,你小子这话,很容易引起误会好不好?
事实上,不止是很容易引起误会,而是已引起了误会。
在客店大堂里闲坐的行商们,听了这话,俱都扭头望来。个个眼中都带着探究的意味。
至于已和裴妍相熟的,刘家客店的小伙计,更是挤眉弄眼的,相互使着眼色。
裴玥不由得紧紧皱起眉,略带审视的目光不停地在秦朗和裴妍身上来回扫着。
裴蓉却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很生气,跳出来冲着秦朗不悦地喊道,“你恼什么?我姐姐今儿在府城差点因为你们叫人家给打了。她还不记前嫌替你们家揽生意!真真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此话一出,秦朗愣了。
正被旁的事占了心思的裴玥,闻声回神。快走几步,走到姐妹俩跟前,一脸紧张地,把两人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遍儿,见身上没伤,衣裳洁净,这才大松了一口气,这才问裴蓉,“到底怎么回事?”
裴蓉气哼哼地把曹直如何相请不成,他家仆从就发了狂,拦着车不让等事一一说来。不过说到裴妍给众人发棍子自己抱着大锯子要和人干架时的场景,又憋不住的一乐,笑着和裴玥道,“大哥,你没瞧见大姐当时那样子,嘻嘻,可把那曹家人吓坏了!”
裴玥望着怀里抱了几本书,立在一旁淡笑,仿佛二妹说得人和事都与她无关的大妹妹,无可奈何地笑了。又庆幸,“亏得你车厢里备了那么东西,不然肯定要吃亏的。”
这回是凑了巧,有认得的刘家班的人在左近,帮她们解了围,若是还有下次,兴许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是啊。”裴蓉现在想起当时的事儿,还有些后怕,十分认同连连点头。后怕之余,不免都把今日的事,都怪到秦家头上,不客气地朝还在发愣的秦朗道,“我大姐要不是想着替你们家整治园圃,也不会冒着雨去府城买书。她要不是在你们家在做工,也不会叫曹家人给掂记上!说起来,都是因为你们!”
秦朗听裴妍姐妹二人差点被打,是即气愤又愧疚。
气的是,这才几天,曹家又来挖他家的墙角,而愧疚的正是裴蓉所说的,要不是自家,她们根本不会有今日的无妄之灾。
可,又听裴蓉一连派他的不是,那愧疚就化成了恼怒,不过这恼怒他没法向裴蓉发作,一股脑都扔到曹家身上了。
他气得胸脯起伏着,立了那里默了好一会儿,丢下一句,“你们等着,我替你们讨公道!。”就气势汹汹地冲出刘家客店。
汤圆苦着脸追在他身后跑了出去。
裴妍生怕他气性上头,直接去曹家闹,待要喊一嗓子,劝劝他。却见马车已飞快的走了。
裴玥也怕他莽撞地去找曹家的麻烦。万一冲突中伤到他,秦家岂不是要怪罪到妹妹头上?忙叫就在大堂里歇息的吴定,赶上自家的驴车,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就叫吴定赶车。
裴妍一个“哎”字没出口,驴车已飞快跟了过去。
她很是上愁地回身看了看,一脸呆愣立在刘家客店门口的裴蓉。
裴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又有些委屈,低头嘟哝道,“我说的都是实情,又没有说旁的。”
裴妍自然也知道,这不能怪裴蓉,也不能怪秦朗性子急,要怪就怪那个可恶的曹家!
可这会儿,她也顾不得骂曹家。
裴玥也跟去了,她怕哥哥吃亏,也怕秦朗吃亏。
忙向还没有走的小九道,“你赶快回府,把这件事告诉你们老太太。”
想了想,又不放心。干脆她也跳上车,一道往秦府去了。
这边秦朗入了城,果然直奔城东的私塾而去。汤圆猜他是要去寻曹家二公子曹德的麻烦,苦着脸抱着他的胳膊,苦苦哀求,“少爷,你不能去啊!”
今儿本来就是逃学,这事儿若是太太知道了,他就要脱一层皮。如今少爷又要去和人打架,万一打伤了哪里,他别想活了。
秦朗一个胳膊肘撞开他,脸上因为盛怒,一片涨红,他嘴唇紧抿着,目不斜视望着前方,把车赶得飞快。
七拐八拐,拐到早先那学堂的巷子里,正遇上将要放学回家的蒋家少蒋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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