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婆子头上插了根银簪子,耳朵上戴了对米粒大小的珍珠耳钉,穿了件大袖长袍,眼色鲜亮,脚上还不甘寂寞地踩了双绣花翘头鞋,全然不顾这身装扮和自己年纪符不符合,站在那里,一手叉腰,一手戟指,活脱脱一支叮当作响的大茶壶。
明眼人看了她的打扮,再看她儿媳穿的那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就可以清楚的知道,顾大嫂赚来的那些银钱,都花在谁身上了。
“你个不守妇道的,叫谁‘娘’呢?要不是娶了你这个丧门星,我的大郎二郎能年轻轻的就……”文婆子骂了几句,掏出条崭新的帕子去抹眼睛,抹了两下抹不出眼泪,索性放下帕子又骂起来,“我告诉你!这铺子是我文家的产业,死皮赖脸的赖在这儿能赖到什么时候,趁早卷铺盖滚蛋,哼,别等着上了公堂,打你板子拉你下狱!”
顾大嫂看着婆婆恶狠狠的眼神,一时间困顿不已。自打相公死后,她拼命操持这个家,不过三两年,就把文家原来的那间小馆子的门面扩张一倍,又两三年,还把店开到了苞谷路上,虽不至于赚的盆满钵满,可也算是衣食无忧,且有余粮了。
她在外虽然泼辣,可面对婆婆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她这样尽心尽力地为这个家,险些把女儿都填进去,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被如此对待!
想着想着,强烈的委屈和不甘涌上顾大嫂心间,她一咬牙,头一次说了句“重话”:“您说完了吗?要是说完了就别堵着门口,我有急事要办。”说罢下了台阶向外走去。
文婆子听了这话,尖叫一声,像被蝎子蛰了屁股一样跳起,想也不想,反手就是一个耳刮子向顾大嫂打去:“反了你了!敢这么和婆婆说话!”
掌到半路被人一把抓住,文婆子吃痛大叫,只听耳边有人说道:“不是要休了人家吗。还好意思自称‘婆婆’?还要不要脸了?”
文婆子年轻时就是乡里一霸,老了老了更是泼满这条街,走到哪儿没有人不躲的,连茅坑里的苍蝇都要绕着她飞。
在她看来。婆婆教训媳妇那是天经地义,小贱人敢还嘴,打她都是轻的。
居然有人敢拦着?谁啊谁啊?敢管我文家的事!
文婆子边喊痛边向身旁看去,抓住她手腕的是个小姑娘,年纪只比她家碧儿大个半岁一岁的。手劲儿可比她闺女重多了,文婆子被她这么一捏,半边身子都麻了,嘴里更是污言秽语的骂个不停,尽显泼妇风采。
她这么一闹,附近的店家,路过的客人纷纷驻足,待听清这老婆儿的话后,几乎人人皱眉头,人群中有人高声道:“大早晨的不干不净的说什么呢!要闹回家闹去!”
“老娘乐意怎么闹怎么闹。婆婆教训儿媳妇谁敢管!哪个杀千刀的敢长舌,老娘剁掉你的舌头塞你屁/眼儿里!”
苏幕遮一击即中后,就甩开了文婆子的手腕,站得和顾大嫂近了些,听到这些骂声,她蹙了蹙眉头,对顾大嫂说道:“你不是和我说,你夫家是诗书传家的吗?”她嫌恶地看了文婆子一眼,“怎么是这种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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