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商行出来后,苏幕遮独自在连山坊这带转了转,这地方充斥着市井间的热闹及浓浓的生活气息,连空气中都飘扬着一股香臭混杂的味道。若非和刘宁再三确认,她真不敢相信那种寻快活的地方会建在此处。
雍京中楼儿阁儿不少,苞谷路上甚至专门辟出一段供人玩乐,但苏幕遮今日要去的场所与别不同,是专供些特殊爱好的人进出的地方。
看看时辰,差不多到了和刘宁碰头的时间了,苏幕遮折身返回连山坊中心处,向一间茶楼走去,遥遥望见刘宁正自立在茶楼门口,向着身旁的一辆马车拱手相送。
待她行到近前,那马车已拐到街角,行的远了。
“苏姑娘来了。”
今日的刘宁看上去神情有些恹恹,在看到苏幕遮时只些微抬了抬眼帘,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苏幕遮见此情形,知道他反感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当下劝说道:“我本来也只是想和你打听一下沐风馆的所在,其实我可以自己去的,你……”
“不必多说了。”刘宁截口道。
相识以来,苏幕遮从未见过刘宁如此冷口冷面,不由得有些失措。为着转换话题,她故意好奇地问道:“适才那马车里坐的,可是你的朋友?”
“是学院里一个新来的同窗,”刘宁和缓了神色,温和道,“今早我出门前,恰好碰到他,在一处讨论讨论这届科试的经纶制式,一时忘了时间,他知我还与人有约,特特送我一程。”
“哦,是这样。”苏幕遮应了句,她其实并不关心那人是谁,只想借着话茬冲淡和刘宁之间的尴尬。
可她这疑问仿佛是勾起了刘宁对学问的热爱,也或者先前的一番探讨当真让他获益匪浅,总之他放松了些许。笑着续说道:“说来也巧,姑娘可知那位是谁?便是林大人的公子。”
“林大人?哪个林大人?”苏幕遮回味了一下刘宁话中的“说来也巧”,讶然道,“不会就是那位林大人吧!”
“是啊。”刘宁含笑言道,“就是我们在争鸣轩听过的那回书的主角,光禄大夫林诺林大人啊。”
“林大人的公子……”苏幕遮默默念道,心忖不就是林雨霖的舅舅吗?说来我好似还听过他一支琴曲,不过我出入林府也有几次了。却从没与这位打过照面……
刘宁迈开步子,走向一旁僻静的小巷:“本来我还担心着离试期没有几个月了,林兄却这会儿才入学,会耽误科考,好在他满腹诗书,于应试格式也很得心应手,当应付得来。”
苏幕遮微微一笑,在刘宁身上从不见“文人相轻”四字。
“其实我觉得很奇怪,如果是外郡的举子也就罢了,可他就长在雍京。怎么这么晚才入学呢?后来想到那些传闻,便觉得也应当,”刘宁顿了顿,叹道,“只觉得可惜。”
“什么传闻?”如果说苏幕遮一开始是故意发问,现下就真是好奇,“话说林大人不是十几年前被贬交州了吗?怎么你又说林公子长在雍京?”
“林大人回京前,林兄就住在林家老宅里,平日甚少露面,再加上常常有大夫在林宅进进出出。所以京里一直有个传言,林大人的公子体弱多病,不带去交州是因为禁不起舟车劳顿,怕半路就会……”
刘宁咽了后半句话。又禁不住叹息两声道:“我看林兄气色也不太康健,出入都得坐车。车厢里又比外面热得多,想来是先天不足,体弱畏寒。”
苏幕遮挑了挑眉毛:“刘公子还通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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