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姓少年与其同伴已自行通过姓名,那少年名叫刘宁,字平之,雍京人氏,年方十七岁。另外两人一名李悠远,一名李久远,是族兄弟的身份。
这三人都是雍京四门学的学员,彼此间讲究同窗之谊,不止学在一处,平日里有什么风雅之事也常常同进同出。
苏幕遮这次没有化名,倒是书虫,介绍间已自行变为“舒重”。二人都只通了姓名,没做什么背景的交代。刘宁看他们亲不亲,眷不眷的,孤男寡女远道而来,对于他们的关系心里有些犯嘀咕。可他生性腼腆,自不会有窥人私隐的打算。
几人凭着号牌步入争鸣轩,迎面一方小台后做了一个打扮爽利的典客人,负责接引客人。根据来客多寡,为他们安排或单人或多人的席位。
轮到苏幕遮等人时,得到的位置是二层,离位。
知晓位置后,苏幕遮微微眯起双眼,觉得这争鸣轩连个分配座位都让人捉摸不透,还离位呢,以为是乾坤八卦阵吗。
可她走入大堂后,一忽间就看出端倪,原来这争鸣轩与别的二层或三层酒楼不同,并非层层割据,而是个如天井般的上下打通结构。一楼正中是个八角形的舞台,沿着舞台的八条边散落着桌椅,而二楼三楼是个内空八角形的,与一楼如水中倒影一般摆设相似。
几人随着指引上了二楼,找到离位坐下,离位是一张八仙桌,周围设了五个位置。桌上一只筷子筒,插筷如林。
桌前桌后都是栏杆,桌后的栏杆后面是一小小的凉台,在凉台上扶拦垂目可见街景。而在桌前栏杆处倚栏垂目望去,可见一楼的八角舞台。
这种设计又解开了苏幕遮的第二个疑问:坐在二楼三楼的客人要如何欣赏一楼舞台的表演。
不过毕竟是俯视,总比不上一楼的视野好了。
刘宁与其同伴悠闲叙话,一边厢的苏幕遮早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可她悲催的发现这争鸣轩不像别家的食肆是跑堂满堂跑,任她如何举目张望,都找不到人接单。莫不是这里是统一发放饭食,还是连菜色都要抽签的。
要不要这么一味的追求新意啊!搞一次还是新鲜,搞多了就是折腾了。
“刘公子,这菜要怎么点要啊?”
刘宁微笑道:“苏姑娘请看。”说着他从筷子筒中拔出几根递与苏幕遮细看,原来那些不是筷子,而是筷子形状的,下端刻了菜名的“菜单”。
刘宁温言解释道:“等下有人来上餐具,我们将选中的交予他即可,”他见苏幕遮眼睑下垂,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方法是给那些喜欢新鲜玩意的人取乐用的,有那一味求新的客人就喜欢在这里翻找新菜色,毕竟每桌分配的菜色不同,菜单也时时变更……如果姑娘嫌麻烦,直接告知想要一桌什么价位的席面即可。”
苏幕遮无力道:“怎么都好,我现在饿的看谁都像饼,”她支颐想道,“你们一般都吃多贵的?”
刘宁沉吟道:“我也只来过两次,每次点要的都是最便宜的七金末等席。”
那李氏兄弟适才还在暗笑苏幕遮和书虫二人衣饰寒酸,可现在听到这一问一答又有些微尴尬:照理说七金真不是小数目,说与谁听谁不暗叹。偏生刘兄如此诚实的加了“最便宜”和“末等”这几个字,要是让这二人误以为我们几人和他们一样穷酸可怎生是好。
这兄弟两个忙着自矜身份,正想着要不要解释几句,苏幕遮已欢快的接道:“那我和虫伯也要这个吧,入乡随俗嘛。”
赶得巧不如说得巧,正自说着,已有那打扮清爽,手脚利落的小厮挨桌摆器具兼接单,苏幕遮冷眼观瞧,在他们附近的几桌多是直言几等席。轮至离位时,几人便要了五份七金末等席。
李悠远虽也是点要了末等席,但还是觉得苏幕遮那句“入乡随俗”说不出的刺耳,仿佛是为了迎合他们几人,这才屈就要了末等席似的。他哼了一声,激将道:“其实不随也无妨啊,苏姑娘不妨点要这里的‘无所待’席面,也可以让我们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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