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回忆起自己当初被迫结婴,差点陨落的情景,犹豫了一会儿,道:“坐吧。”
纪帆挑了把椅子坐下了。这回没让他坐地上,他很满足。
那两个抬着折夭过来的小修士依旧待在原地,直挺挺地站着。秦悦看了他们一眼,大手一挥:“你们也坐吧。”
两人连忙拜谢,坐在了稍远一些的位置。在场几人除了白若,人人都觉得秦悦宽宏和善。
自从纪帆进来之后,白若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她极想知道秦悦未尽的那句话是什么,是不是和她有关?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是不是要趁势告诫她不可轻举妄动?可惜她的诸多猜测全都泯灭在纪帆进门的那一瞬间。
此时此刻,她见秦悦从从容容地招呼众人坐下,心里更是不快。门中许多弟子都说她柔善,即便身属掌门一脉,也从来都不摆出身份,对众人颐指气使。其实这些不过是她的表象而已。她骨子里还是有些倨傲的,她不屑这些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之所以会温和友好地对待他们,只是为了……效法秦悦罢了。
她本就自持身份,料想秦悦多少也会端一些架子,没想到人家直接让纪帆三人坐下了。纪帆便也罢了,那两个从未见过的低阶修士凭什么与她坐在一室?
她想了又想,最终还是觉得秦悦这是在刻意轻视她。秦悦把她等闲视之,把她同那些身份修为都不高的小修士归为一类。
若秦悦知道此刻白若的想法,定会十分无奈——姑娘,你真的想多了啊。
但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沉默许久的白若,只是对着纪帆,把自己当年结婴的经历大概讲了讲:“我当年结婴并非自愿,全是被一个邪道给逼的,差点就折在雷劫底下了。结婴的经验半点没有,扛雷的经验倒有许多。”
纪帆怔了怔:“师叔别说笑了。”
秦悦一本正经:“没跟你说笑。我当时只结出来一个虚婴,至今还没养实。”她说着说着,神色渐渐黯淡下来。她丹田里的小元婴,恐怕永远只能当个虚婴了。
秦悦缓了缓心绪,继续道:“进阶之要,在于顺其自然。你若是觉得修为已经抵达了临界点,应劫的准备业已万全,着手结婴也无妨。”
纪帆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弟子明白了。”
宗门之中添一个元婴修士是好事,何况她这个元中的修为已经约等于无了。所以她真心实意地祝福了一句:“贺你一帆风顺。”
然后纪帆道谢,也没多做停留,欣欣然起身告辞了。
秦悦看了一眼翡翠,后者对上她的眼神,认命道:“我去送一送。”转身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她的脚踝,意为:要不是看你腿脚不便,我才不会替你做这些。
秦悦失笑。
白若神色复杂地看着莫名笑出声的秦悦,轻声唤了一声:“师姐。”
秦悦偏头看向她,随口说道:“哦,你还没走啊?”
这种言语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淡漠与无视令白若很是懊恼。她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问了一句:“师姐适才说什么恶果和劫数……有何可惜之处?”
秦悦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会儿,才道:“我此番遭逢大劫,险些陨落于世。虽向日无有恶行,却无端食其恶果。所以我觉得有些可惜——可惜我素来坚信不疑的因果之言竟像是个谬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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