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案后,摇着头说道:“那又能怪谁呢?怪他?他这个性子,还不是从小惯出来的?自幼就疏于管教,整天跟那些狐朋狗友们搅和在一起,那能不出事情?要我说,他这几日不露面,说不定啊,就是跟哪路的狐朋狗友搅和在一起了。我说,文桀啊,你也不用太着急,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时候,他不都好好的回来了吗?我想这次大概也差不多,惊动了府衙,实在是不应该啊!”
张显奇是可以不担心,丢掉的也不是他亲妹子唯一的儿子,不是他的亲外甥,他不着急那是理所应当。但焦文桀却显然是不可能同意他的看法的。
“大人,还请帮卑职留意一下。卑职这次的感觉实在是不好,总觉得敬儿他要出什么事情。大人您放心,这件事情完结之后,把敬儿找回来,我便将他绑在屋里,再不放他出来胡闹了!绝不会再给大人您添麻烦,大人,求您帮卑职这一次吧!”
焦文桀很少求人,尤其是很少为了自己的事情求人。他几乎每一次向其他人低头,都是为了他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外甥。
张显奇看他也是偌大的年纪了,还要整天为后辈奔波,多少也有些同情他,便点头道;“那好吧,我再帮你问问府衙那边。但你也知道,人家是看银子办事情,不是看我这指挥使的这张脸。人家是文官的衙门,不在意我们这些卫所没能没力的武职官员。我只能说尽力而为,你呢,自己也再想想办法吧。”
听到张显奇的话中说得恳切,焦文桀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千恩万谢过之后,退出屋子,转身匆匆走远。他要快点儿回家去,免得自己的外甥突然回来了,而他却不知道。
同一时间,张显奇看着焦文桀远去的背影,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叫过一名弁兵,递了一封银子给他,要他去府衙再问问,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对付那些污吏,银子开路才是最好使的,如果没有这个,怕是府衙的衙役们是不会尽心尽力的。
弁兵出去不久,便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估计也就刚刚走到门口就迅速折返回来,才会有这样的速度。
张显奇不高兴地喝道:“你这是干什么?火烧房了还是怎的?跑什么跑?”
弁兵被他一骂,心里更慌张,在门槛上重重的办了一跤。迅速爬起来,之后,才慌慌张张的回答说:“大……大人,外……外……外面……外面有……有刺客!”
“刺客?”张显奇瞪了他一眼,“朗朗乾坤,灼灼日下,哪儿来的刺客?胡说八道!”
“小人没有啊!”弁兵连忙辩解着举起手。
张显奇这才看清楚,他手上拿着一把匕首,匕首上插着一封信。
顿时,不好的预感弥漫上张显奇的心头。
他也曾听讲书的人说过,这大概是什么江湖豪杰、绿林好汉之类的喜欢用的把戏。目的在于恐吓,同时也在于威慑,当然最重要的是传递消息。
为的就是让你知道,我手里有你想要的人,而你,必须得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否则,你的人,你可就别想再见到了。
张显奇平复了一下心情,暗示自己,或许是有人跟自己恶作剧。
他冲弁兵招招手道:“呈上来!”
弁兵赶忙将匕首连同信一起呈上,然后生怕被烫到一样,赶忙的缩回了自己的手,退了老远。
张显奇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伸手将信从刀刃上取下来,在面前展开。
“唔,这字倒是不错……”张显奇不禁赞了一句,紧接着才想起自己不是在欣赏书画,而是在看可能是绑匪飞刀传来的书信。
信件写得很简单,但事情却写得很清楚明白。
看样子,刘敬失踪的事情应该不是偶然,而是这伙人策划好的。
张显奇连忙吩咐弁兵道:“你马上带着这封银子,去请府衙的孙班头来一趟,就说我有一份大功劳给他!让他务必快一点儿点起人手过来,若是来晚了,煮熟的鸭子可就要飞了!”
那弁兵答应一声,连忙跑出去办事。
张显奇又扬声叫来了另一个弁兵,对他吩咐道:“你现在马上去请焦文桀焦千户回来,就说我已经知道他外甥的去向了,让他务必要快。否则的话,神仙也救不了他外甥了!”
第二个弁兵听令,也是匆匆而去。
张显奇沉下心来,又仔细看了两遍手中的书信,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南都地处长江畔,为大明原本的国都。有‘六朝佳绝处,十里秦淮河’之称,热闹非凡的同时,也包藏着很多见不得光的东西。比如,像是这封信的来源,葛云森,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亡命徒!
这种从外地流窜而入的人,比较喜欢抱团,而且由于本地的排斥,不太可能找到好的正当营生。更何况,他们大多都是来自于各地的流民,没有路引,没有身份,想要做买卖都做不成,也只能从事不好的行当。久而久之,就成了混乱之源。
这个葛云森还真的是胆大包天了,讹人竟然讹到了堂堂指挥使的头上!虽然旗手卫指挥使不是什么重要的官儿,但好歹是武职三品!那是谁都能随便威胁的吗?
张显奇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对方一个教训,要不然,可真对不起这一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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