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临风面色一僵,一时间,竟也无话可接。
“娘子,我真没有……”穆清蓦地叫起来,莫大冤屈一般看了眼秦夫人母女,忽地目光乍然一亮,似忽地想起来什么,手忙脚乱地从袖子里摸出两件物什,“娘子我真没犯错!你看,我有证据!……这是秦少爷落下的玉佩,他走了我才在地上捡的,今儿个他一直带着,好多人都瞧见。娘子你看,都摔裂了……本想还给他,没找到人。他方才还在外头吐过,酒吐臭得紧,娘子你寻人去看,肯定还有味儿!还有这个——他们非要我喝醒酒汤,娘子知晓我最讨厌喝醒酒汤了,我又没醉,可是不喝又怕秦少爷觉得我们乡下人不懂礼数不给面子,就偷偷弄在这布上了……”
一屋子四个木家人神色都变了!
木宝珠面上是一抹惊慌!
秦夫人面色乌沉发黑!
木临风父子脸色愈发僵硬。
“对了,”穆清若献宝一般上前一步,殷勤地用双手将东西托高几分好落入众人视线,一双桃花眼亮闪闪发光,“娘子你找大夫验验,若里头是醒酒汤,是不是就能证明我没喝醉了?”
穆清的手很好看,手形优美却不失男子的阳刚,手指修长却无阴柔之感。
但这个时候没人有心情注意到这双手本身,一屋子的视线都落在了这双掌心之上。
左手一块白玉佩,质地上乘,雕工古朴精美。
只是上面的一道崭新裂缝,让这块原本可能价值不菲的玉佩瞬间身价跌落谷底。
右手之上则是一截面巾布料,此际因被液体渗透而透出暗色,且因为相隔不久,还十分明显的湿漉漉。
木家父子的脸色立时变得晦暗不明。
干得漂亮!
沈霓裳在心中忍不住一声喝彩。
那颗一直还有些微微提起的心,瞬间踏实的落回了原位。
玉佩是裂的,不值钱。
没人会偷一个不值钱的破玉佩。
赖也赖不着。
还有那醒酒汤……
沈霓裳敢打一千个保票,里面定有不可告人的东西。
方才木宝珠脸色的惊慌已经足以证实。
沈霓裳心中想笑,面上却立时冷了下来,几步走到穆清跟前,似不置信般,低头愣愣地看了看两样东西,然后慢慢地拿起那块几乎裂成两半的玉佩——
下一刻转身,举着玉佩,语声微紧似颤:“华表哥……这可是秦少爷的玉佩?”
这当然是他表弟的玉佩!
还是传家玉佩!
王都一大半士族都见过……
木华唇动了动:“是……不过——”
“不过什么?”沈霓裳倏地悲愤,似乎一瞬间,那个方才冷静得穆清好似不是她“相公”一般的清冷女子,就变成了一个伤心欲绝的小妇人。
沈霓裳画风转变太快。
木华陡然间被沈霓裳这瞬间变幻的情绪惊愣了一刹,一时之间,看着一脸悲愤莫名的沈霓裳,连自个儿原本想说的开脱之词也忘了。
沈霓裳没有流泪。
她倒是想流,但实在流不出来。
穆清已经做得足够,剩下的戏份,该她来唱了。
于是,沈霓裳只用一双黑黝黝地大大杏眸控诉般望着木家父子,语声不高却字字诛心:“表哥还想说什么?说这玉佩是我相公偷的?若表哥想说这样的话,我今日就撞死在这里,免得替老祖宗丢人,给外祖母她老人家丢人!”
要寻死?
这如何使得!
木华豁然一惊,忙道:“表妹你误会了……”
沈霓裳看着他,面上的悲愤少了些许,却多了些悲伤:“我同相公夫妻一体,我好歹是木家外孙女,若是缺银子缺物件,我家即便没有也断断不会做那鸡鸣狗盗之辈,更不会偷这么一个破东西!先前表哥说我相公窥视表姐美色籍酒逞凶,我不敢替相公打保票。男人心,难说清。表姐确实长得好看,我又怀着身孕……我再相信自个儿相公也不能无凭无据地替他胡乱辩驳……可如今到了这个地步,表叔你们若还要指鹿为马来冤枉我相公的话,我拼着这个孩子不要,也要去衙门敲那鸣冤鼓!”
愤然说罢,沈霓裳一拉穆清:“相公,我们去衙门!”
穆清立时将东西朝怀里利落一塞,马上扶着沈霓裳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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