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承聿却有些犹豫:「奴才愚见……这司琴,似乎态度有异。」
楚匀扬眉:「怎么说?」
承聿道:「她看起来实在是太过轻松了,而且这种轻松、并不是看透生死的那种无所谓,而是……奴才也说不清楚,总觉得这个司琴被抓之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邪劲,奴才总怕她还留着后手了。」
「施蛊的材料都毁了?」
「毁了。」承聿知道楚匀的意思,「但即便是材料尽毁,咱们也不知道这宫里还有没有被她种了双生蛊的人。毕竟之前的司琪和兆祥,可是一点中蛊的迹象都没有的,所以……」若是这宫里还有人被司琴控制着,那可就不好办了。
楚匀想到了这一层,脸色跟着沉了下来。
这时承聿又说到另一件重要的事:「而且在审讯时,刑官们从司琴的身上搜出了这个。」他转身走到阶下、从托盘里取了件东西出来,捧在绸布中,拿到楚匀面前,但仍是保持了些距离,「皇上请看。」
绸布上,放着一枚铃铛。
铃铛是镂空的,雕琢细致精美,看样子是纯金打造,但金中却泛着乌黑。
楚匀瞧着那枚铃铛,又看了看拴着铃铛的颈链。
看起来很是眼熟啊。
在哪里见过呢?
但承聿之所以会给他拿来,必然是因为这东西特别,「这也是延庆堂里搜出来的?」
瞧着像是项链。
在后宫里搜出一条项链来并不稀奇,只是承聿为何要特意拿给他?
承聿摇头:「是在审讯时,从司琴身上发现的。之前不知被她藏在了哪里、导致搜身时都忽略了,后来不经意间掉了下来,奴才瞧着有古怪,便拿了回来。毕竟这东西被她特意带在身上,怕是有问题。」
楚匀边听边想。
片刻之后,脑中倏地灵光一闪——这项链是晏氏的!他仿佛记得,最近她常带着。
司琴为何把晏氏的项链随身携带?
这其中的意思……
如果这宫中真的还有人被司琴的双生蛊控制着,那她难保不知道晏氏并没被赐死的事。所以说若她知道这事、又仍想置她于死地的话……楚匀心头一冷:「去!多派几个人护在晏氏身边,至于司琴那……先别轻举妄动。」
如果司琴还留有后手的话。
那此时用刑非但不会让她说实话,没准还会将其激怒,从而导致事情被激化。
「再有——想办法把司琴的那个蛊婆外祖母给朕找来!」
「喳。」
「另外广招会蛊术的寻能人异士。」
「奴才明白。」
承聿离开后,楚匀立刻就想去找晏氏。
不过经薛常禄提醒才知道很快有朝臣要来觐见,现在他不该离开。其实两人都在勤政殿,距离也算不得远,可如今再楚匀看来,这前殿与后殿的距离,可算是差之千里了。但朝政在前,他不得不让步,改口让薛常禄派人接晏氏过来。
楚匀如今如此着急,是因为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他似乎有些明白晏氏为什么会忽然性情大变了,或许根本不是中邪,而是中蛊!司琴一直是她的贴身侍女,想要做手脚简直轻而易举!而说不定这枚原本属于晏氏的铃铛,就是司琴控制她的媒介呢?所以她以前才会做下那么多糊涂事。
说不定都是司琴陷害的呢?
这么一想,楚匀对她的愧意更深。如此看来,她被废后、也是冤枉的了?
那些想要冷一冷金无敌的决心,此刻悉数被抛诸脑后。
楚匀现在满心想着的,都是晏氏的可怜。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一定不可以再让她受委屈了。既然那个司琴还不死心,那他就把晏氏好好地保护起来,不让她有任何的可乘之机!楚匀回想起上次晏氏中蛊时命悬一线的惨状,便更下定了决心。虽说他曾经也在怒极时赐死过她,可那是他下的旨意,他可以收回、可以挽救,但是中蛊……他却是无能为力的。
那种看她痛苦至极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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