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啊,娘娘大可以把这看书的时间改到晌午,或是下午也未尝不可,这大晚上的,灯就是再亮,也使的眼睛酸涩,久了难免伤眼睛。”昕儿端来一小盆温水,湿了帕子,道:“这会儿看了有一个时辰了吧,敷敷眼睛,舒缓一下吧。”
羲谣放下手中的书,接过帕子。
昕儿早就已经习惯,顺手就把帕子交给她。
她知道她们这个主子向来不习惯叫人喂饭洗脚替劳一些近身的事情,想来在她身边服侍,也真是修来的福气,不似在有些主子身边,听着那些婢女私下里的议论,每每就感天念地,叫她遇上个这么好的主子。
羲谣自己迈了一步上前去到水盆边上,重新洗了洗帕子拧干,又敷在了眼睛上,这会儿昕儿还未发现,她道:“走神儿了,想什么呢?”
昕儿这才恍然自己上神儿了,连忙上前取她眼睛上的帕子,羲谣捂住道:“我刚刚换了的。”
昕儿惶恐,连连作揖道:“都是奴婢的错,叫主子亲自动手。”
羲谣笑笑,道:“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你们什么时候也没少了粗手大脚过,我只告诉自己,这都是随我的性子,也没的什么大不了的,索性你们不出什么大错,我就谢天谢地了,今儿怎么突然这么惶恐。”
昕儿一边拎着保暖壶往盆里添水,不时用手搅拌着试着温度,道:“您是不知道,这越是在宫里当差久了,遇的人多了,见的事儿也多了,也就更加胆小怕事了,却也正是因此,也更该懂事了才行,总不能常常叫主子操心的。”
羲谣摘下帕子,直直的盯着昕儿,不相信这样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
这姑娘是个不喜欢表达的,七八日也不听她连着说出两句长句子来,更是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心迹,她可不似流沙,有什么说什么,虽然两人性子都很直率单纯,但是她却是个秀外慧中的,不善言辞,现在说出这样一番感叹的话,肯定不是无缘无故大发感叹的。
“你是不是有听见什么事儿了?”这些年,自打董其姝去了西陵为先帝守灵以来,这宫里虽说没了当年类似她的狠辣手段之事,但是大大小小的事儿也是层出不穷,羲谣亲自处理过的争端之事就记不清有多少桩,要说太平相安无事,也只是一种传说罢了。
昕儿才道:“娘娘您许是不知道,这几日您只顾着周旋于受封太后之事,许多小事琐事交给了元娘娘处理,元娘娘许是因为今日事务繁多,心情不好,打死了她院儿里的一个宫女。”
“打死了一个宫女!?”羲谣站了起来。
“人命关天,这种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昕儿急忙安抚她坐下,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唉!后院儿里的姐妹,因得这件事,这几日少不得风言风语的传播,元娘娘院里也有不少姐妹由此开始对她起了怨心,一说娘娘克扣奉例的,也有说她脾气差不好伺候的,说在她院儿里侍奉,实在是过度劳累,没有办法撑下去,想要求娘娘给换个主子当差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传的在我们这些后殿的丫鬟里面是人尽皆知。”
元若兰自从坚定不移的站在了羲谣和婉婉这边,羲谣就格外信任和重用她,加上她人又机灵聪颖,所以很多事若是忙不过来,也便放心的交给她去做,可是这个人虽说灵慧有余,但是秉性实在是浮躁了些,又有些敢言直语的习惯,难免得罪人,然而就算是这样,毕竟她中宫正妃的位子在那里,如今又是太妃了,又有她在背后撑腰,得罪个把人也是没得什么大碍的,只是她这就连自己宫院儿的人都要得罪个干净,那岂不等于是自己给自己找绊子吗?
这聪明人,糊涂起来也真是叫人无法理解。
她们这样议论,定是私下里议论,这些婢女都是从前余姚宫里带来的,还有少数一些大虞皇宫里的宫女,也都分到了她们这里。
这次来,她除了带来了元若兰,还有几个中宫的太妃,以及先帝孟璋时候的几个老太妃,也都分别安置了宫苑,分配了人手,那么关系就显得更为复杂了。
这种时候应该是顺妥关系,收络人心的时候,她怎么反其道而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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