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古籍》有个极为出名的称谓——《山海经》,没人能否认它的神奇,它记录的山川河流,能在现代寻到印证,甚至是一些光怪陆离的妖怪,都能在现代禽类身上找到踪迹。它绝不是单凭想象杜撰出来的东西,只能时代隔得太远,后人难以接受罢了。
展陶很侥幸地在【买家商店】的酬宾活动中,抽取了这本奇书,它偶然召唤出两妖,成为宿主共同生活。妖与人的关系,是永恒争辩不休的话题,可在展陶眼中,它们虽凶残暴戾,可也有可爱幼稚的一面,他真的很喜欢它们。所以,当看到蛊雕对关大如此温驯时,他内心产生了一种近似挚友恋人背叛的感觉。
这种感受真的很不爽,展陶提着刀,发泄式地喝了一声,随后没头没脑地冲了过去。大部分人见状,会觉着这人丧失了理智,可关大丝毫没有轻视松懈的意思,反而目光透露着警惕。他意识到,展陶的话说的不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寺监一月的磨练,使其心性有了质的飞跃。他看到了许多有意思的东西,比如展陶足下絮乱的气流,再比如其肩上淡蓝的光。
“别急。”关大食指轻抬,朝前笔直一点,只见展陶如撞上了钢板,被硬生生半路拦截,无形的气罩封锁去路,使他前行不得。
一旁的蛊雕黑翼斩下,掠起细碎的劲风,每道气流都是锋锐的刀片,将黑岩地面切割出狼藉的创口。关大指尖发力,皮肉隔着薄薄的气层打在刀尖上,巨大的力道冲得展陶弹开老远。关大面露戏谑,不知何时又变了张脸,“这里太受局限,施展不开手脚,咱们换个地儿。”
关大长袖内明暗的光线汇聚,他的笑容神秘莫测,待烟尘散尽,二人已至修罗场内,用来娱乐上位者们的埋骨地,用来作战场确实合适。风沙吹进眼里,很痒,想用手去揉,可眼下条件不允许,任何的松懈足以引致最坏的可能。
必须挡下三招,展陶需要花半柱香的时间求援,是的,他仍怀揣着求生的希望,不过,这种微小的可能性很大一部分取决于他人。这很悲哀,但却是他唯一的出路。少卿指使展陶去寻找卿的下落,他很高明,动向判定精准,算盘打的响亮。这其中自然包括正面应对,少卿看得起展陶,但不认为他有与卿较量的资本。【大理寺】老怪物们的实力有多强,夜夜观看荣辱柱的他深有体会。
从展陶用神识发出讯号,到少卿接收赶到,需要半柱香的时间,这自然是有特殊的缘由,寻常的方式还未发出,便被卿封死。若不是少卿设法,在展陶识海中加入了一些其它的东西,那么展陶这抹神念,是万万出不去的。复杂的处理,将神识传递效率大幅度降低,少卿援助需要时间,而展陶想活命,只能拼死争取。
修罗场的沙是白色的,似虎骨磨的粉,不了解那段过往的,会觉着还挺养眼。关大眯着眼睛,一眼望尽风沙道,“这里曾经是真正的战场,埋葬着无数英魂,多年前,我曾在飞行器上目睹了这场伟大的战役。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最后粮草烧尽狼烟滔天,一部分士兵被乱刀砍死,一部被长戟刺穿前胸,还有的活生生饿到昏厥,被涌上的人群碾成肉泥。”
“最后,军旗倒了,我看好的那方快输了。我没能看到想要的结局,所以,便出手干预了历史的进程。”
展陶闭眼,感受着远古战场浩大声势下,生命渺小脆弱的沉重,他能听到土壤深层英灵们躁动的气息。这并非他有多高尚,或者某种臆想幻觉,因为它们真实存在。在关大目视下,亡魂借秽土瓦石复生,它们掀开泥土,重见天日后悲怆长啸,以泄当年战死沙场的愤懑。复生者需要非同一般的执念,执念的力量会成为它们行动的助力,意念愈强,则实力越可怕。
这是关大的第一招,借地势,汇亡灵之魂,组千军万马。关以一己之力,重复当年古战场盛景,虽昔日将领雄风已然白骨,可风采犹在,千年之后仍可一战。行军犹如雷滚,铁马冰河扫荡万物。论先前,卿再强也只是一人,可现在,展陶面对的是一支军队,他顿生苍茫无力感。这与佛陀砸来的那口缸不同,缸是世界,是虚无飘渺的东西,可这些亡灵,却是实实在在的。
必须接下三招,可这第一招,便是展陶不可承受之重。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出许多思考与假想,他把手段法门一一想过了,却想不到有任何能拿出来,稍作抵挡反抗的。他忽然觉着,原来自己的进攻手段如此单一,失去化蛇蛊雕后,他如飞鸟折翼,再难搅弄风云。抱着一分侥幸,展陶将【星石核心】掏了出来,不见得有用,只是破罐破摔般的尝试。
在席卷的石流铺盖而来时,【星石核心】未曾湮没于这片浩浩汤汤中,任由疾风乱流,我自岿然不动。亡灵军队铁骑碾过,星芒顽强地撑开一片狭小的空间,这足以令展陶容身,避于被践踏得粉碎。玄妙的波纹散开,其蕴含着某种天地法理的韵律,回荡悬浮间,冲刺的亡灵一滞,行动忽而迟缓了下来。
【星石】有扰人心神的妙用,运用得当者,甚至能干预人的思考,控制其大脑,而【星石核心】则为精粹,即便是运用并不纯熟的展陶,也能发挥出极大的效用。接踵而至的兵马,行军速度确实变缓了,展陶得以喘息,紧忙后撤拉开安全距离。这只是拖延暂缓之计,也不知【星石核心】的效力能维持多久。
正思吟对策,关大突然停手,冷哼一声,大袖一挥,亡灵便重归秽土。见他面目表情,怕是十分不快,他冷冷道,“第一式算你过关,还有两招,可别让我失望,我还想和那位仁兄会会面呢。”
原来这一切,早被卿尽揽眼中,他并非不知晓展陶的想法,只是不屑应对。设局捕他又如何?网够大么?能擒住他否?如若不能,又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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