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转身回到病房,拿了被子出来,轻轻的盖在他身上,他竟然也没有反应。他的确是累坏了,一连着折腾了两天两夜,俊脸上写满了疲惫之色,人也憔悴了许多。
展颜缓缓的在他面前蹲下来,微扬起下巴,深深的凝望着他,柔软冰凉的手心极轻的抚摸过他憔悴的脸庞。
展颜单薄的唇片紧抿着,苍白的几乎没了血色。剔透的泪珠在眸中盈动,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在他手背。她在心中不停的对他说:对不起,维扬对不起。
她蹲在他面前,将头轻靠在他膝上,彼此静静的相伴着。季维扬昏沉的睡着,睡颜安静无害,长长的睫毛在俊脸上投下一片暗影。展颜抬眸看着他,她突然发现,原来男人也可以长的这么漂亮。
长廊的尽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展颜才慌忙起身,回了病房。
病房的门悄声的合起,而几乎是同时,坐在长椅上的季维扬睁开了双眼,墨眸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沉睡的痕迹。深夜的廊道这么冷,他坐在这里不过是假寐,怎么可能真的睡着呢。
他的膝上盖着柔软的棉被,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展颜的体温与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季维扬拥住被子,唇角浅浅的扬起,他的颜颜,还是会心软,还是会心疼他。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高干病房区的值班护士,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客套的打了招呼,“季先生。”
“嗯。”季维扬淡然的点头,然后看到她手中抱着一叠彩色的纸片,不解询问,“这些是做什么的?”
“哦,是叠千纸鹤的。一区的刘太太要给她的儿子折纸鹤,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说只要叠够一千字纸鹤,天使就能听到人们的心愿。”护士摇头失笑,然后离开。或许,她也觉得这听起来近乎可笑。可是,对于即将失去挚爱的人来说,哪怕再荒唐,都是渺茫的希望。
……
另一面,病房中,展颜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难得的一夜好眠。
第二日醒来,居然已经是午后了。
阳光暖暖的照在脸上、身上,苍白的小脸都有了些温暖的颜色。她从病床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然后,她就看到屋内挂满了千纸鹤,浅粉色,浅蓝色,暖白色,成串的纸鹤,有的被挂在窗前,随风轻轻的晃动,有的,被挂在病床旁,几乎触手可及。
展颜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长睫轻颤着。
正是此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值班护士走进来,给展颜拔掉手背上的输液针,并给她测了心率与血压。
“展颜,今天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心口疼吗?”
“都很好。”展颜淡笑着回答。
“嗯,那就好。”护士也松了口气,近几日展颜心口痛的毛病几乎没有犯过,看来是不需要注射杜冷丁了。说实话,要给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注射那种东西,她都有些不忍心。
护士收拾起医疗用具,准备离开,而展颜还是忍不住的出声询问,“请问,这些纸鹤是哪里来的?”
“你不知道?”护士错愕的看着她,“是季先生折的啊,他昨天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折了整整一个晚上,才折够一千只纸鹤。昨天我听一区病房的刘太太说,只要折够一千只纸鹤许愿,天使就能听到人们的心愿。没想到季先生也信这些,连夜折出来了。”
展颜沉默了,她没有再说话,唇片轻颤着,而声音都卡在了喉中。她长长的睫毛轻颤着,清澈的眸光一点点茫然、涣散开,晶亮的泪雾在眸中盈盈而动。
护士离开后,展颜穿鞋下床,站在了窗前,伸手摘下了一只悬挂着的纸鹤,青葱的指尖轻轻的将纸鹤展开,看到小小的彩色纸上是他熟悉的字迹:颜颜健康快乐。
展颜紧咬着唇,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紧接着,她又展开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纸鹤,上面分别写着:颜颜长命百岁,颜颜平安幸福,颜颜……
展颜将那些褶皱的彩纸握住掌心间,身体缓缓的滑落下去,蹲在地上放声痛哭。而那些悬挂着的纸鹤,随风轻轻的晃动,像极了无声的安慰与倾诉。
“颜颜!”正是此时,季维扬推门而入,入目的便是展颜蹲坐在窗前,痛哭不止。
他慌张的来到她身边,手足无措的将她从地上抱起,紧张的询问,“颜颜,怎么了?是不是心口痛了?”
展颜抬眸,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她并不回答,只是任由着泪水顺着脸颊无声而落。
她一哭,季维扬说不出的心疼,修长的指尖不停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可是,她的眼泪却越落越多,好像根本擦不净一样。“我知道你不想和我说话,也不愿意见到我。可是,颜颜,不要哭,好不好?看到你哭,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展颜握住他的指尖,折了一夜的纸鹤,他修长的指尖都红肿破皮了,被泪水一蜇,想必痛的厉害,可他就好像没有知觉一样,只顾着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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