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跟在吉景生身后下山的高福菊背影,郁锋涛心头说,红眼睛你不算聪明人,还算你有三分狡猾,每次都叫你女儿来找我。闹荒村的青年男女,全都在你们这一辈魔掌中生活,我能理解他们内心那种非常无奈的痛苦,只要他们不坑害我——锋涛利益,我不会去伤害他们,相反,我要尽一份力量把他们从你们这些魔掌中解放出来,生活在另一个充满阳光的灿烂世界里。你们不是夸下海口,要气死我——锋涛吗,咱们骑驴看唱本,走得瞧吧!
当吉景生一回去,一秒也等不及讲述那四十几号人被他当作蠢猪一头,狠狠臭骂一顿,没一个敢吭声。瞧他那神气,犹若是一头大象被他一口吞下似的,引得其他人羡慕得要命。
“景生,人家请你去教,那是看得起你。你倒头骂人家,你以为自己了不起,很光荣是不是?”冷不丁,郁锋涛阴沉着脸,泼了吉景生一盆冷水,“你学会开拖拉机,我可是花去了一千多块钱。”“我告诉你,景生,往后再恃自己学了一门技术,不知天高地厚地去欺负人,那你可要好好想想了。”
“这,这,这……”吉景生万万不曾想到郁锋涛不夸他也罢了,反倒责备他,太不可理喻了,困惑地瞪着郁锋涛。
按郁锋涛心思,他是巴不得全村人都学会开拖拉机。这样,每人都有了一技之长,多了一条摆脱贫困的路子。他更不会在人家陷进困境当儿,再在人家背后推一把。
接下来的日子里,郁锋涛不停往卢水运石料,惹得那伙人眼睛红煞了,拼命的不分昼夜加工石料。刚开始两、三天夜里,他们愚蠢的点上三、四盏马灯,后来是郁锋涛叫高圣石去教他们买个二百瓦电灯,直接接在柴油机上,他们才点上电灯。
人多力量大。
不到八天时间里,那伙人加工出了两拖拉机石料。他们觉得运费叫郁锋涛赚去,不甘心,又没面子,便跑去溪洋雇拖拉机,可是人家喊价六十块钱。这可是天价呀,吓得他们再不敢开口,赶紧回村去找郁锋涛。郁锋涛给了他们一个意外天大惊喜,说是这头两车货嘛,算点油钱——每车三十块。
虽然有所怀疑,但是当第二天一大早吉景生把拖拉机开到村口等他们把挑石料装车时,他们才完全相信。
这一伙猪头,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这是郁锋涛给他们挖的坑,叫他跳坑前,扔给他们一把糖吃。
当拖拉机要进城时,吉景生嘎地停下,一脸嘲笑地问道:“红眼睛,你这车石料要运到哪里去卖?城里可是不能随便停拖拉机,要不然要罚款。”“在家里时,锋涛交待过了,叫我帮你一运到,马上回去。”
“运,运,运……”红眼睛这下子可难住啦。他们准备要运石料去卢水卖,这个大问题可是从未有人想过。“景生,锋涛的运到哪里去卖,你把我们的也运到哪里去卖吧。”红眼睛一脸为难,求助眼睛看着吉景生。
“哈哈哈……”吉景生仰头放声大笑:“我说红眼睛你这老头,说的比吃饭还容易。人家锋涛每次运石料,全是事先联系好,讲好价格。”“这样吧,停在这里顶多等你两个钟头,你自己快去联系。”
下了车,吉景生看着红眼睛六神无主,他心底里头贼欢喜,死老货,你去了也白去。没有我景生帮你,你这一拖拉机石料能卖得出去,我景生头给你砍下当尿壶。锋涛是谁?人家大学专家的徒弟,你们一伙死老货想跟他斗,你们祖宗坟墓还不是块龙地,你们还没生出这么聪明的脑袋。
去了三个多钟头,红眼睛一筹莫展回来了,他只得哀求吉景生:“景生小老弟,你帮帮忙吧,我等下去买包好烟给你阿爸抽,好不好?”
“这可是你自己说,不是我向你讨。你要说话算数。”
“是,是,是。一定算数,一定算数,一定算数。”
“那快点上车。”
砰。砰。砰。砰。
发动拖拉机,吉景生轻车熟路直奔城北第二小学工地。这里正建设教学楼,工地还有一堆像小山似的石料。
很凑巧。
拖拉机刚在工地一停,吉景生一眼望见包工头从大楼里走了出来,放开他的大喉咙喊一声:“闻老板,给你送石料了。”
闻老板五十来岁,个子高大,皮肤黑黑的,一对眼睛黑亮黑亮。听到吉景生叫声,他朝吉景生走了过去:“是吉师傅啊。把石料倒在那边去吧。”
“好的。”吉景生下了车,待闻老板到了跟前,指着红眼睛说:“闻老板,这一拖拉机石料,是这个老头的,你把钱给他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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