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又往案板上斩了半只的白切鸡上溜,傅子恪失笑出声,索性伸手捧住她的脸,让她没办法乱看。
“我做饭给你吃。”
夏九歌的心思还记挂在那半只鸡身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之后才大惊小怪地嚷起来:“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做饭?”
傅子恪没有回答,只是把她按到旁边的长凳上坐下,顺便伸出一根手指来晃了晃:“只有一个要求,在我做好之前,不许吃别的东西。”
夏九歌的一张小脸顿时苦成了一团,坐在一个到处都是吃的东西的地方,还是在她饥肠辘辘的情况下,竟然不让她吃东西……这简直是世上最残忍的酷刑啊!
所以,在答应之前,她咽了下口水,语气相当怀疑:“你……会做饭么?”
这摄政王,怎么也和洗手作羹汤的厨师联系不到一块儿去啊!
傅子恪哑然失笑,自顾自去洗菜择菜,在准备食材的时候时不时丢点儿做凉拌菜的边角料给她,免得她在上菜之前就饿晕了。
一开始,夏九歌还在东张西望,指望着趁傅子恪致力于做菜的时候偷点儿什么来吃吃。
但在菜香味飘出来后,她就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向长颈鹿无限靠近,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窥那菜锅里的内容。
“那个,我收回刚才的问题,你会做饭。”被菜香撩拨得口干舌燥,夏九歌只好找点儿什么来说说。
这是她的真心话,就冲着这香味,已经不仅仅是会做的问题了,是很会做。
好在傅子恪并没有让她等太久,否则她就算不变成长颈鹿,颈椎也会被拉出问题来的。
看着摆到面前的四菜一汤,夏九歌拿筷子时都有点哆嗦了。
夹菜时看到某人含笑的目光,她脸一红,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我不是馋,我就是……有点饿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说法一样,肚子又咕噜咕噜地响起来。
咳咳,反正该出的糗都已经出了,也不在乎多出一点了,夏九歌索性直接埋头到碗里,筷子犹如龙卷风一般往来回旋,哪个盘子都没有放过。
其实,并不是什么出奇的菜色,只是些最普通的食材,然而经了傅子恪的手,却是色香味俱全,而且还有一种其他地方没有的特殊香味。
一碗饭下肚,那种心焦火燎的饥饿感总算是暂时缓解了,夏九歌也得以有时间细细品味这些菜色。
当筷子夹起一片脆生生酸凉凉的黄瓜时,她的手却突然顿住了。
在此之前,无论是在摄政王府吃的饭,还是在皇宫时参加的宴席,又或者是在宫外各色各样的酒楼里吃过的饭菜,全都没有这样的味道。
那时候满桌碗盘,却不及此刻这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美味,是因为眼前这顿饭菜,有一种名为家的味道。
不是厨子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更不是千篇一律的宴席菜色,而是有个人专心专意,亲手为她做的。
就连热度,也要比她吃过的任何一餐饭都要热。
在面前汤碗氤氲的热气中,夏九歌的眼睛忽然酸了。
前世里她是个孤儿,幼年时饥一顿饱一顿,有的吃就不错了,饿着肚子过夜是最平常的事情,后来加入组织,整日里以训练为主,吃饭都会被限定时间,五分钟内便要吃完饭菜,压根就没有品尝味道的时间。
再后来就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虽然身份地位有所改变,能摆到面前的都是美味佳肴,与前世不可同日而语,但她总像是被做不完的任务追赶着似的,永远都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思考要惦记,连自己吃的是什么都没工夫去在意。
只有在从前那个夏九歌的记忆里,她才体会过这样的感觉,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然而,那终究是别人的记忆,她能看到能感受到,却始终隔了一层似的。
想来有些可悲,活了两辈子,加起来三四十年,竟然才第一次尝到什么叫做家里的饭菜。
夏九歌低下头,想借着雾气遮掩一下自己的脆弱,然而旁边却伸过一只手来,准确地抹去了她脸颊上将落未落的眼泪。tqR1
“看来菜里的盐放少了,还要娘子亲自加料,罪过罪过。”傅子恪轻松调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你手艺太差。”夏九歌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要眨去眼底的酸涩。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傅子恪却非常自然地点点头:“是啊,为夫学艺不精,还需要好好练习。”
“不过,”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好在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练,如此,便辛苦娘子试菜了。”
一辈子这三个字,被他轻描淡写地说出,却像是三记重锤一样,狠狠砸在了她的心尖上。
他们之间……还会有一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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