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没了下文。
滕紫屹等了半响,盗骊依然抿着嘴,不愿明说。
“只是什么?”滕紫屹最烦他这吞吞吐吐的模样,“你应该知道,你我之间的博弈无论谁输谁赢都不是最为关键。熙儿是日后要当女皇的人,她虽与江随云有一孩子,但那孩子是不能继承西凉大统的……”
盗骊深深地看了滕紫屹一眼,他说的他又何尝不知?西凉的皇室宗亲比较复杂,储君继位的要求又极其严苛。熙儿若是无法生下血统纯正高贵的公主,其地位也未必就一定稳固。若是地位不稳,西凉皇族之间势必又是一番腥风血雨,滕紫屹和盗骊也都不想再次经历一番猎宫突围那般的磨难了。
至于盗骊和滕紫屹自己,他们自然也非常想要有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毕竟看着江随云抱着灏儿时的满足和无欲无求,说实话,他们也是羡慕的。
可那又如何?
像是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一般,盗骊良久之后才哑声轻道,“事实上,是我害怕。”
他永远不会忘记,程熙在难产灏儿时,几乎整个人都已经跨进鬼门关的那一遭。
滕紫屹和江随云不过只是在旁看着,都心焦胆颤的几近窒息,他一手给她接生,一手续她性命,只有他最清楚,当时的他根本没有完全的把握。
不,是连一分的把握都没有,那种听天由命,那种在自己手中就有可能永远失去她的恐惧,让他一个一代神医都几乎在那之后再也闻不得血腥味。
如今灏儿都已经这么大了,可是盗骊却仍然周而复始的做恶梦,梦见他在给她接生,梦见当时他就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后她就在他的银针之下香消玉殒……
并非她绝无可能生育,事实上,却是他怕。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还有能力再次重复一次。
滕紫屹也沉默了,端详着盗骊的脸色,揣摩着盗骊的言下之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的意思是,熙儿若是再次怀上身孕,仍有可能有危险?”
盗骊轻点了点头,“以她的体质,和受创严重的身体而言,确实比较凶险。”
滕紫屹深吸了口气,“那还是算了。什么女皇之位,不要也罢。若是到时候宗族长辈以此为由废立储君,我们就一起离了西凉,不是还有你的东雍在么。到那时,我给你当臣子。”
盗骊听着滕紫屹认认真真的说着这番玩笑话,心中倒是复杂得很。他知道,若是真的有朝一日到了那一步,滕紫屹确实会舍得抛下西凉所有的一切,只为能够常伴熙儿左右,正如此时的自己。
可是,他带着熙儿,拖着江随云和滕紫屹回东雍,这算是什么事?
且不论如何安置如今的东雍国主,和之前的东雍皇太子于一国一朝之间,就是滕紫屹这四国九州赫赫有名的人物,又是轻易可以安置的?
他们都跟着他回东雍,他自然不会委屈了熙儿,可是她与江随云所生之子又该如何?
且是如此想想,盗骊都觉得背脊生凉,嘴唇泛苦,一阵又一阵的恶寒,想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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