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一辈子都会是这个样子?”滕紫屹连音量都拔高了。
“哼!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盗骊心情糟透了的在桌边坐下,端起桌上茶杯,一饮而尽。
滕紫屹的心顿时一紧,看着怀中安静的好似没有生命气息的她,心肝发着颤,还能有比这更糟糕的状况?忙问,“什么?”
盗骊赫然转过脸,森寒的目光向江随云射去,目光锐利,神色冷霸,他抓起茶壶给自己斟茶,茶却干了,没能倒出来,烦躁的搁回桌上,睨视着江随云,片刻后才尽量平静道,“她肚子里有个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她若再不醒,会母子都不保。可若是拿掉这个孩子,以她的身体状况再行引产,我怕她会撑不过去。总之……左右都极其凶险。”
滕紫屹自认为坚硬如铁的心即时坍陷下去一块,大颗的汗水从额头滚浇,他十分相信盗骊的医术,正是因为相信,此时才会那么惊慌,颤着声音道,“当真没有办法么?”
盗骊捏着空空的茶杯,看向窗外仍在淅淅沥沥下着雨的一片黑暗,喃喃道,“再过一会儿就是子时了……”盗骊向来从容淡雅的声音仿佛也被夹入了寒风冷雨一般,打着飘,搀着颤抖,眉头拧紧,“母子能否平安,还得看能不能撑过今晚子时。”
滕紫屹震惊万分的看着怀中安静非常的她,不敢相信道,“不是说现在已经不发烧,情况已经稳定些了么?”
盗骊恨意满满地看向江随云,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理智占据高地,才没有在她危在旦夕之际出手要了江随云的性命,只忿忿道,“她若一直不苏醒,这么勉强、这么艰难的怀着一个孩子,这种凶险万分的情况经常会发生,且一次比一次无力回天……”
仿佛是为了验证盗骊的话语一般,原本靠在滕紫屹怀中极其安静沉睡的程熙,突然地发起高烧,冷汗淋淋,口中胡乱喃喃。
滕紫屹当下就慌了,看着角落里正熬着药,焦急道,“是不是该给她喝药了?还是施针?怎么办?”
盗骊放下手中的茶杯,迅速站起身,将滕紫屹赶走,把程熙放平躺回床上,打来温水,一遍一遍地为她擦拭身上的汗滴,而后不住地用药酒为她揉搓着脚底,情况并不见多么好转,江随云立时也参与了进来,两人共同协作,只忙得满头大汗。
程熙只觉得自己仿佛又被放进了油锅里煎熬,浑身热得难受,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看见黑暗当中有一扇带着亮光的门正虚掩着,她痛苦地往那扇门靠近,正想进入那扇门暂时躲避那痛苦的折磨时,那个曾经见过的粉雕玉琢的小孩儿又抱住了她的大腿。
“娘亲,别丢下孩儿,娘亲,别丢下孩儿……”
程熙看着小孩儿可怜瓜瓜的模样,心软得不行,可是自己身体的难受程度,又让她没办法有那么多的慈善之心,只能忍着痛,对着小孩温柔道,“小朋友,对不起了,姐姐实在病得难受,得先走了,你去找你自己的娘亲啊,姐姐太难受,实在扛不住了……”
程熙迈开步子想要越过那扇带着柔和亮光的门,可是那个小孩儿看着虽小,力道却不小,就是不肯松手,抱住程熙的大腿,双目含泪地一定不让她走。
程熙弯下身子去掰开小孩儿的手,浑身火里水里煎熬的难受又让她使不出多大的力气,这番折腾之下,更是痛不欲生,却又解脱不得,她这回是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拼着一股力气,想要推开小孩儿的桎梏,却看到那个小孩儿喃喃了一句,“娘亲,对不起了,孩儿不想死,孩儿真的不想死……”然后程熙腿上一痛,就看到那个小孩儿居然低下头嗷呜一口就咬住了她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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