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程熙紧紧的抱了抱,只恨不得将她就此融进自己的身体,而后不再看她,毅然起身,慢慢踱回场中,距江随云仅五步之遥才停下。
江随云也这才回过头来看他,与他四目相对。
同样的风姿卓越,盗骊淡然从容,带着漫不经心的谑笑,像是对世间万物都不再留恋,一副看透人间百态,独我屹立的世外之人一般,可熟悉他的人方才知道,他有着一颗怎样多情而柔软的心。
同样的器宇轩昂,江随云英气勃勃,眉目间处处透着霸气,薄唇冰冷,俊眉浓黑,冷眸如铁,又像是冻死人的千年深潭,那鬼斧神工的侧脸线条,俊美如雕塑的俊逸五官下,藏着的又究竟是一颗怎样不为世人所知的冷硬心肠?
程熙心中冰凉一片,眼睁睁看着盗骊用这样的途径走到了今日这一步,却无计可施。
眼前慢慢模糊,想看清,却越是看不清,泪水冲刷着她的眼帘,悔恨腐蚀着她的心房。
她恨自己自私,恨自己贪恋他的柔情。明知道他多待在自己身边一天,就会多一分的危险,明知道江随云久留西凉,势必会对盗骊有所动作,可是她依然自欺欺人的让盗骊留在了自己身边,是她用所谓的温情裹挟着他,令他一步一步靠近危险,一步一步接近死亡。
七天,那样人生只此放纵一回的七天,却是死亡倒计时啊。
盗骊和江随云相视良久,盗骊忽而一笑,用内力传出密音,只让江随云一人听见,“若我输了,你不要为难她。”
江随云点头。
盗骊淡淡微笑,目含欣慰,“再加一条,若是决定了占有,一世不可相负。”到了此时此刻,盗骊怎还会看不出来,江随云对熙儿有情,不知何时早已情根深种,或许江随云将这种不受控的深情限定为孽缘孽债,但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占有她。他对她的势在必得,从这一整个圈套里繁复艰险的用心良苦中即可见一二。
江随云默然不语,余光瞄了一眼已经哭成泪人的程熙,抿了抿薄唇,点头答应。
程熙见他们眉来眼去,可没有声音,也没有唇动,便猜到了他们在用特殊的方式交谈,她再怎么努力也听不见分毫,额头冷汗,汩汩而下。看盗骊那副神情仿佛是在交代后事一般,心更是沉到了冰河之底。
盗骊本就求死。他若是为了她,而故意输给江随云……
那就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
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景物,用力眨了眨眼,挤去眼里的泪,才又重新视物。
江随云慢慢抽出重剑,寒光四射,这是跟随他征战四方的武器,杀伐各地,用武力夺下整个东雍所配的战剑。这寒气逼人的剑身上面不知道饮了多少良将猛帅的鲜血。这还是他在战场之外,第一次使用此剑,论单打独斗,普天之下,能配得上与此剑动手的人,只怕只有眼前这人,这个理不清谁欠谁更多一些,谁恨谁更多一些的,宿命的天仇。
唇边闪过一抹自嘲,江随云头一次相信天意。
有些人努力避开,努力紧闭心房,却依然因为她的出现而满城心房不堪一击,心房内千军万马的守兵完全不听将令纷纷对她丢盔弃甲,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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