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片树林到百桥镇,还真是一滴水都没有,连个野果子都找不到,一路上全是干巴巴的麦子,连路边的草都耷拉着,官泽被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支撑着,虽然浑身伤口疼痛,力竭口干,又困又饿,却抑制不住心中的那股狂喜,一路像个傻子似的笑着回来。
回到镇里时已是近黄昏,有些吃饭早的人家已开始生火做饭,官泽一身的伤有些都结痂,只是那一身的破布条黏在了伤口上,刚一进城就趴在河边牛饮起来,喝饱后才感觉有了点力气,没有回家,而是直奔王铁匠那里。
城东头的王铁匠是城里唯一的铁匠,而且手艺精良,价钱也不贵,就连为农民做农具都极其认真,一把铁锹能用很多年不坏。
官泽刚一进门就拉着王铁匠进了里屋,神秘的关门关窗。
“怎么一身伤?你这孩子又去偷东西了?”王铁匠虽然呵斥,但语气也显心疼,转身找出金创药帮官泽敷药,他与镇中大多数人一样可怜官泽,就算官泽偷了谁家东西,大家也都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了,从未有人报过衙门。
“王叔,你看。”官泽掏出口袋的两块黑石头,神色欣喜。毫不在意敷药时的刺痛,瞪着大眼睛问:“王叔,你炼炼看,看看这石头能炼出什么铁来。”
王铁匠打了半辈子铁,什么样的矿石没见过,而这两块黑石头却真难住他了,端量了半天,猜疑道:“这是天外陨石?”
“嘿嘿,那你就别管了,你炼炼看,现在就炼。”官泽轻车熟路的往炉中加煤炭,然后拉起风匣,完全不顾身上的伤口。
王铁匠掂了掂两块黑石头,纳闷道:“这不像矿石,也不像天外陨石,不过确实很重。”王铁匠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只能扔进炉中开始炼造。
官泽扣了几个王铁匠院里栽种的土豆,借着炉火烤土豆吃,七八个大土豆下肚,那黑石头才发红,又烧了半个时辰后,那石头渐渐软了,却还没融化,但已经可以看出里面有没有金属物质了。
王铁匠抠出炉渣,砸了几锤子,那变软的石头霎时变了形,浇上凉水,等完全凉透时拿出变了形的石头,顿时嗤笑道:“哪有铁啊?这全是石头,只不过比普通的石头密度大一些罢了。”
“啊???”官泽傻眼了,这一天一夜的辛苦白费了?眼神呆滞,简直像是三伏天掉进冰窟窿,从头凉到脚,此刻,哀大莫过于心死。
慢慢挪出了王铁匠家,想哭,却不知悲从何来。
王铁匠在身后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道官泽到底搞什么名堂,把那两块烧化的碎石头扔在一旁准备扔掉的废铁渣里,找了两件旧衣服,还有药布和金创药,追上官泽,把药和衣服扔进官泽的破竹筐里,怜惜的看着官泽伤心欲绝的样子。
官泽木纳的接过东西,连句谢谢都没有,低着头,慢慢往家挪步,此刻每走一步都疼的浑身直哆嗦,回来的路上还不知疼痛,只是不断幻想着当官以后该如何,想着一定要给百桥镇再多修些桥,把城墙也翻新翻新,还得多弄些银子送给那些帮过自己的大叔大婶们。
等长大了就八抬大轿迎,风风光光的娶叶玲,摆上几千桌酒席宴请全镇百姓,再把那个天杀的张二鹏拉出去砍头,省的他成天在城里欺负人,一天一夜的极限劳力都是被这强大的精神支撑,带着无限憧憬和狂喜,就算满身伤口也毫不在意,这许多的梦想,却在此刻被王铁匠的一句话击的支离破碎,摸了摸胸前的银锁,心中酸楚更浓。
这一天一夜,似乎耗尽了半生悲喜!
官泽如同花甲老人,颤颤巍巍的挪到家门口,还没等进家就听见叶玲在不远处撕心裂肺的大哭,身上也不知又从哪窜出来的劲儿,顺着声音跑过去,叶玲正趴在自家门前地上大哭,身上满是泥土,后背还有一个占满了整个背部的大脚印,两个壮汉挡在门前。
“玲儿?你怎么了?”官泽忍着疼扶起叶玲,看了眼那两个壮汉,他心中暗道不好,知道那两个壮汉是张二鹏养的两条走狗,都练过家子,很能打。
“官……泽哥,我娘,我娘被张二鹏欺负了,你快救救我娘啊,快救救她吧……”叶玲哭的不停抽搐着,说话都含糊不清,肩膀抖的厉害。
官泽这才看清叶玲的脸,原本稚嫩的小脸现在却红肿的泛着血丝,正在退的奶牙也掉了好几颗,满嘴血污。混着眼泪都淌到衣服上。官泽怒瞪双目,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吼叫的变了声:“我懆你姥姥!”官泽捡起一块大石头,一下砸中倚在右侧门边壮汉身上。
那壮汉满不在乎的拍了拍石头留下的尘土,露出满嘴大黄牙,恶狠狠道:“小狗崽子,你还真是活腻了,你他娘的……死去吧……”飞起身子,一脚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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