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风让毫不知情的弟子冲上前去,自己却向后跑得飞快,他拼命地跑,生怕自己被逆天归来的白流枫一剑斩首。因此离风脸色震恐,冷汗涔涔,他要躲,躲到黑夜的最深处。
白流枫的眼睛里泛着前所未有的憎恶之情,仇恨让她失去了理智,她是一个不能左右自己心智的女人,因为她受了太多苦,受了太多气,有了太多恨,有了太多怒。
还能干什么?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流枫第一次发了疯,就生平第一次杀了人,此刻她就是一个丑陋的女魔头,她再也顾不得任何事情,眼里除了仇恨,再也没有任何东西了。
她随手夺来一位弟子手中的剑,像幽灵般挥舞着。
所有的人都傻眼了,他们没有见过如此之快的剑,剑的影子像柔嫩的光一样飘过,连看都看不清,就在自己身上割下深深的鲜红伤口。
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就是看不见,连剑和人的影子都看不见,那还打什么打,等死算了。
流枫真的成了鬼,冥界来的恶鬼,毫不留情的恶鬼。
一个死掉,又一个死掉,一片死掉,早晚要全部死掉。
流枫闯下永远都无法弥补的大祸。
恶毒的女子无处发泄自己心中海深的仇怨,这不是什么普通的武功,这是一旦拔剑就收不回的武功,那剑早已经不是剑了,那是阎王爷的索命链。
呼喊声,呻吟声,暴怒声,救命声,每一声都交杂在一起,像是翻滚的臭稀泥涂抹在柔滑的丝绸上。
矛盾不可调和,那些人早就不允许流枫去解释什么,流枫也不会去解释什么,那就杀吧!杀戮是最好的洗礼,血洗寻凌派后这里还是一片宁静,还会是鸟语花香的湖畔。
那些弟子像是秋天落下的枫叶般四散飘零,一个又一个被打出很远。血肉横飞的杀戮不忍直视,无影无踪的剑影在平静的山间搅拌着,翻滚着,飞舞着。
杀戮与打斗整整持续到天亮,四百条人命化为乌有。
是吗?大英雄许离风怎会坐视这魔头任意胡作非为,他早早躲在了树丛中,一直躲着,只为关键一刻,他拔剑而出,做出让所有人叹服的事情。整个晚上,他与流枫未交手一次,但是他唯一拔出的那一次剑,便独独要了流枫的贱命。
偷袭!
他果真是热血男儿,一剑又稳又狠,又准又好地扎在了流枫的背上,那个女魔头完全没有看到,果然是英勇无畏,又至佳至妙的一剑,这一剑结束了持续一夜的血雨腥风,一切归于平静。
好,这一件刺得好,刺得玄妙,剑从流枫的背上刺入,从腹部穿出,红刃进,白刃出,鲜红色的血四散飘飞,与清晨时分飘零的粉色桃花瓣糅杂在一起。剑头穿出后,离风还不忘用力向前,他毫不停歇地继续用力,一举将穿出的剑头插在了桃树上,女魔头终于动也不动了。
好哇!好哇!好哇!寻凌派仅存的七百余人安全了。女魔头被死死钉在了桃树之上,眼睛里浸满了眼泪,眼泪却染上了鲜红的血色,她口中有大量的鲜血流出,痛苦地呻吟着,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悲切。
流枫临死前几乎连呼吸都呛着血,巨大的疼痛让她不敢动弹,因为那把剑深深扎在了她的骨头上,动一下便是钻心的剧痛。她眼中的天地变得昏暗不明,脸上因为剧痛渗出一次又一次的冷汗。
从此之后还会有谁不服从大师兄,还会有谁对这个人有意见。
武阳子死了,他就是第一,他就是主人,他就是王者。
愤怒不止的寻凌派众人要将这女魔头碎尸万段,七百多把刀齐齐架在女魔头的身上,他们要将这个女子剁成肉酱,扎成刺猬。
七百把齐刷刷,亮闪闪的刀剑狠狠向这个恶毒的女子劈去,迎着初升的太阳,毫不留情地扎去。
于是……
鬼来了。
“哪里来的鬼啊!”那些弟子疯狂叫嚷着。
一个黑影飘然而来,飘然而去,流枫的尸首就不见了踪迹。这不是鬼是什么?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谁的手法如此之快,整个寻凌派无人知晓,全部陷入了慌乱。
反正,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三个月后的江陵,在那映日荷花初次绽开的时节,湖边游人络绎不绝,谈笑声此起彼伏,清香笼罩的六月,没有人不为此陶醉。
“话说,你为什么叫做白流枫?”
“我的名字吗?我并不知道。”白流枫的声音充满了温柔。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这个丑八怪会有那么漂亮的名字对吗?”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
流枫的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阿姐,你第一次笑了,这几个月来,我第一次看到你笑了。”
“我又不是木头,当然会笑了。”
“你笑了就好,阿姐之前受了太多的苦痛,你能好起来就好了。”
流枫的眉角又飘来一丝惆怅:“哪有什么办法,有些事情总是像埋在你的心里一样,每次想起来就象针扎一般。也不知鬼大夫是否有能让人忘记一切的药物可以疗救。”
此时,走在一起的是三个人,鬼大夫,白流枫,还有林公子。
“没有,绝对没有,如果有的话,我自己就先吃了。”鬼大夫鬼谷子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医者,头发苍老花白,但是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为什么这么说?”经历过生死劫难的流枫如今变得异常平静。
林公子在一旁笑着:“这鬼大夫啊!你就有所不知了,他受过伤!情伤,很重的情伤,痛不欲生,肝肠寸断,心如刀绞,万念俱灰。”
鬼谷子脸色不好看了,“林公子可不要胡说。我是个大夫,但是这个世上有两种病我永远也治不好,其中一种就是嘴贱欠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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