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坐回龙椅的男人,遣退朝臣,单留下沈文庭和白云兮。他望着一脸傲然站在大殿上的白云兮,面有隐怒,但更多的是悲哀之色,沉声道,“白云兮,朕待你不薄,为何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白云兮仰天长笑,笑声中满是怨恨,他那双被愤怒染红的双眸快要滴出血来,指着他怒吼道,“昏君,当你杀死我的父母时就应该预知到今日之事!我要杀了你,亲手毁了这个王朝!”
皇帝面色痛惜地摇头,“白云兮,这件事朕本不想再提及,但没想到引你误会至深,是朕之过。”
“哼,少在那里花言巧语,明明是你做贼心虚!”
沈文庭呵斥道,“云兮,不得无礼!”
白云兮冷笑道,“舅舅,别以为我叫你一声舅舅,你就有资格做我的长辈,当年要不是你冷血无情,我的母亲也不至于撒手人寰!”
沈文庭还欲呵斥,却见皇帝无奈地挥了挥手,“沈卿家,白云兮心中有恨,还是告诉他真相吧!”
“可是皇上,此事关系到皇室声誉,万万不可啊!”
“经过这件事,朕也想通了,声誉大得过人命么?大得过江山社稷么?说起来也是朕愧对白爱卿,朕今日就为他洗清冤屈,说吧!”
“臣不敢!”
“朕命令你说!”
沈文庭见皇帝态度坚决,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说出一件皇室的大秘密。
原来,当朝皇帝是圣祖皇帝微服私访时和青楼女子欠下的风流债,青楼女子难产,生下孩子就去世了,圣祖皇帝为了保住面子,将孩子一直偷偷养在宫外。孩子刚满月,圣祖皇帝的皇后也诞下一子,并被封为太子。太子一岁时得了重病,眼看不行了,圣祖皇帝便忍着心痛,来了个偷天换日,将私生子换成太子。
本来这件事除了皇后以外,宫里其他知情人士都被一一处置了,可没想到宫外的奶娘守着这个天大的秘密偷溜了,隐姓埋名,进入白府混口饭吃。二十年后,皇帝登基,白锦瑞屡建奇功,被封为威武将军,娶了沈秀珍,生了白云兮,一家其乐融融。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皇帝的二弟成王爷一直存有异心,不知从哪里得知偷天换日的事情,并买通奶娘为他作证,白锦瑞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震惊之余,为了保住皇室声誉,也为了避免一次宫变,他亲自出手刺杀了成王爷和奶娘,为了掩盖事实,他又劝说皇帝以刺杀王爷的罪名判自己死刑。知道太多秘密终归是不好的。白秀珍爱夫心切,竟在白锦瑞行刑时自刎。
小小年纪的白云兮目睹父母惨死,深受打击,从此将皇帝和见死不救的沈府恨之入骨。
皇帝沉痛地说道,“为了所谓的虚名,竟舍去国家栋梁,是朕愧对你的父亲!你有理由恨朕!”
“胡说!我父亲怎么会自己要求判死刑,定是你怕秘密泄露,找理由害死他!”
皇帝扫了他一眼,沉声道,“来人啊,把书房里的红木匣子给朕取来!”
打开红木匣子,里面是白锦瑞的亲笔信,竟然是写给白云兮的:
“吾儿云兮,当汝阅此信,定是汝做了大逆不道之事。为父不能亲自教汝成人,实乃为父平生最大憾事。但,七尺男儿,岂可为家而弃国之不顾?兄弟相残,生灵涂炭非吾所愿,吾应尽人臣义务,保国之安宁。一切乃吾自愿,汝不可怨人……”
白云兮捧着信,泪水涟涟。失魂落魄地走出大殿,禁卫军立刻将他围住,皇帝挥了挥手,叹息道,“随他去吧。”
在这场宫变中,最惨的就是秦天,他还以为自己爬上高位,哪知被白云兮出卖,落得个皇子身份被削,终身圈养的下场。
秦陌言在得到凤沂南给苏安然的密信后,就对王丞相起了疑心,后来查出他和白云兮暗中勾结,便一直暗中关注他们。后来苏安然提醒他南普寺有古怪,他又顺藤摸瓜,找出了云罗和白云兮的秘密力量。
再说沈慕琛,他表面上是秦玥的人,实际上早已和秦陌言达成协议,这次的诈死计谋也是由他提出来的,大家伙先顺着秦天的意思假死,然后好引出螳螂后面的黄雀。
而秦玥,自沈雅风远嫁北辰后,突然间对皇位不再感兴趣,他瞒着沈妃和沈府,私下站到秦陌言那边。
皇帝其实挺悲剧的,他被二皇子党阴了一把。
原来,秦陌言早就派了间谍潜入秦天那边,后来刺了皇帝一剑的便是那间谍,当然,人家刺得相当艺术,外人看到血流如注,其实就是个皮外伤,包扎包扎就完事儿。
然后,用皇帝的话说,就是这群兔崽子把只受了皮外伤的他给“整死了”——他服了和沈慕琛、秦陌言吃过的,同一牌子的假死药。说起来简单,但这一系列的假刺杀啊,诈死啊,可需要很多人的配合,比如间谍、太医、侍卫、甚至衙役等等,这么庞大的地下系统想想都让人咋舌。
当白云兮出现在苏安然眼前时,她简直快认不出他了。胡子拉碴,双眼深陷,眼神落魄沧桑,这还是那个面如朗月,遗世而独立的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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