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泥塑模特锁骨处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微微渗出血点来,白朝想,她大概得费上老大劲才能在诺大的展示厅里找到尸体。
罗幼烟死了,锁骨连成一线被直直划了一刀,后再被封入泥塑,敲开泥塑时,从锁骨处至下身,整个泥塑里尽是血。
曾衡说:“罗幼烟被封入泥塑时,还没死,她是被封入泥塑后,在整个无法呼吸的窒息下死亡。当然,即便她没被封入泥塑,从左锁骨划到右锁骨深足见骨的那一刀,即使没让她即刻死亡,也足够让她在短时间内血流过多而亡。死亡时间,是在今天早上十点多左右。”
谷穗服装厂展示厅负责人陈军峰知道厂里发生命案后,本来休息一家人出去春游的他大惊,赶紧抛下还在市郊农家乐的妻儿赶到案发现场。
当陈军峰看到从敲碎的泥塑模特中抬出一具女性尸体时,他整个人都懵了,脸色更是青白交加。
先前他接到保安打电话报名说公安到厂里来找人的时候,他就有不好的预感,没想正跟老板汇报这件事儿,便又接到公安打来说在厂里发现命案的电话。
罗幼烟尸体清离展示厅后,陈军峰才慢慢从惊恐中缓过劲来,他想了再想,又和几个同事电联确认后,他肯定地对白朝说:
“赵警官!我敢肯定,这泥塑模特不是我们服装厂的!你也看到了,展示厅里所有的模特都是塑料材质的模特,我们根本就没用泥塑做出来的仿真模特!”
白朝说:“但这泥塑模特确实出现在你们厂的展示厅里,身上也确实穿着你们厂春季最新的服装品牌代理作品,这一点你可是承认的。”
“对!我承认!但这泥塑真不是我们厂订做的!”陈军峰直觉得有十张嘴也说不明白,他掏出手机,调出几个电话来,指着对白朝说:“赵警官,这些都是平时我们厂需要订做塑料模特时的几个工作人员,你要是不相信我单方面的话,你可以查!他们最清楚了!”
白朝问:“刚才你就是打给他们?”
陈军峰点头:“对!但我保证,我绝对没有跟他们串供什么的,我只是问他们有没有瞒着我订过泥塑模特,他们都说没有!”
说着又调出联系人的另一个名字,上面备注着厂财务,他说:
“还有我们厂的财务!赵警官你也可以问问,我们厂里的所有进入帐,所有厂业务需要而购买的东西都得报销,都有记录,全在财务那里!”
他太急于撇清命案与他们谷穗服装厂没关系,白朝也没说就一定跟他们有关,只是命案现场就发生在他们厂展示厅里,要说跟服装厂无关,那就得有足够说服的理由。
而他提供的这些,也是能说服她的其中一部分理由,当然这也得建立在核实过后,证实他所说属实,泥塑模特确实非他们服装厂所购。
这件核实的事儿,白朝就交给了杜星波去跟进。
杜星波走后,安红纤再问一次陈军峰:
“陈先生,你真不认识罗幼烟?”
陈军峰有些气极败坏地回答:“真不认识!”
转过身去又暗下叨叨:“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下星期还有一个外国大订单,成不成就看周一的成品展示,结果在这节骨眼上出这样晦气的事儿!周一还谈个鬼!”
正当陈军峰愤愤又懊恼地暗下碎碎念之际,安红纤带人在展示厅里各处细查,搜集可能有的线索时,白朝看到展示厅口站着一个姑娘,脖子上挂着厂牌,应当是厂里的员工。
她走过来,这姑娘却像是没看到她似的,眼一直落在已被抬走罗幼烟尸体只剩一地碎楂的泥塑。
待她走近了,她看那厂牌,才知道这姑娘叫殷橙: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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