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泉望着霍漱清,心却一下下狂乱地跳动着。
“漱清,”覃春明开口道,“你想要照顾迦因,我们都理解,可是,说什么辞职,你也太儿戏了!”
“迦因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醒来,医生也说这段时间家人的情感关怀最为重要。我想要留在她身边照顾她陪伴她,让她可以早一天醒过来——”霍漱清道。
曾元进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一方面,霍漱清对迦因如此情深意重,身为岳父,他是非常感动和欣慰的。另一方面,霍漱清是他和覃春明着力培养的接班人,而辞职,辞职的结果就是让他们的期望和心血付诸东流啊!
良久,曾元进才说:“漱清,迦因的事,是个意外,我们大家心里都很难受。可是,你不能因为这件事而让自己的人生止步不前。当然,你能这么想,我非常欣慰,我的女儿没有嫁错人,可是,如果她醒来知道你为了照顾她而将自己一直以来努力的成果抛弃,为了她而葬送了你自己的前途,她会高兴吗?”
“爸爸,这件事,我已经想清楚了,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想起我和她这几年,总是她在等着我,总是她在为我付出,一直以来,我总是告诉自己,我们会有很多的时间,我将来会有很多的时间来补偿她,可是,直到发生了这件事,我才意识到,原来,时间根本不会等着我,生命也不会等着我。我知道我这么决定让您和覃叔叔,让你们很难过,可是,对于我来说,迦因她,很重要,如果没有她,如果看不到她的笑容,听不到她跟我说话,我的生命只会是死水一滩,我活在这世上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霍漱清说着,声音有些颤抖。
覃春明闭着眼,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着。
曾泉的鼻头不禁一阵酸涩,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高大的云杉,不禁苦笑了一下。
如果没有她,生命会是死水一滩的人又岂止是霍漱清一个人,行尸走肉又岂止是霍漱清一个?可是,这个世上,只有霍漱清才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只有霍漱清。
曾泉深深叹了口气。
是啊,他又何必为自己这样感慨呢?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还活着就足够了,不是吗?活着就是希望啊!哪怕他不能像霍漱清一样陪伴着她守护着她,只要知道她活着,只要可以看着她醒来,他就知足了!
曾元进看着霍漱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看了覃春明一眼,对曾泉道:“泉儿,你和漱清下去吃点早饭,我和你覃叔叔在这里坐会儿。”
病房门关上,覃春明敲着沙发扶手,看着曾元进,不禁笑了。
“你真是找了个好女婿啊!”覃春明道。
“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曾元进叹道。
“是啊,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覃春明也叹了一声,道,“霍大哥在天之灵,恐怕又要失望了吧!”
曾元进看着覃春明。
“你知道吗,上次,漱清吵着要辞职的时候,他爸爸就去世了。”覃春明幽幽地说,曾元进愣住了,他知道霍泽楷是在云城去世的,却没想到和霍漱清有什么关系。
“那次,他和孙蔓,也就是他的前妻,两个人闹离婚,是他要离,我想,他是想离了之后和迦因结婚吧,可是呢,孙蔓不答应,跑到我跟前来闹。后来呢,迦因可能知道了,就离开了云城,漱清逼着孙蔓离婚,孙蔓没办法,把事情告诉了漱清的父母。等老两口到了云城来劝他们的时候,漱清一气之下说要辞职,结果,他父亲就当场——”覃春明道,曾元进不语。
“上次他说那话,可能是气话的成分比较多,可这次——”覃春明望着曾元进,道,“你怎么想的?我是不会让他辞职。如果他就此止步,不止是我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了,更重要的是,如果让他这样做了,等我死了,也没脸去见泽楷大哥了。”
“可是,如果他要照顾迦因,榕城那边的工作肯定会受到影响,也不能保证他一周可以回来一次。而且,我看他现在的样子,要是不让他留在医院,根本是不可能的——”曾元进思虑道,看着覃春明,又说,“要不我们这样,你那里先答应他请辞,找个人顶了他的位置,让他现在这里照顾迦因,我找个机会在这边给他安排一个职位。”
覃春明没想到曾元进竟然提前将他们的计划进行了,因为他们两个之前商量过,霍漱清在榕城市委书记届满后,是把他升到省里呢,还是直接调中央。不过,不管怎么样,都是几年之后的事,现在要他首先在榕城做出政绩出来,而他最近也干的很好,却突然出这样的事。
“你有目标吗?”覃春明问。
“我本来想着在书记处那边给他安排一个职位,上面前几天也和我透露过这个意思,想要一个各方面都靠得住的人过去,我想着漱清给你做了那么多年的秘书,去书记处的话,他应该可以处理的来。而且,他当过市长市委书记,就算是决断什么也没问题。可是,你也知道那边的工作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一年到头连家都回不了的。要是迦因好好儿的,他们夫妻两个来京里,漱清去那边工作,这是最好的安排了。现在这情形,我也没办法让他去。所以,还是在哪个部委找一个副职让他先干着吧,等迦因情况好转了,再和漱清商量商量,你说呢?”曾元进道。
覃春明完全没有料到曾元进要把霍漱清放进书记处那样一个核心部门,而且既然是上面主动说的,那机会就更大了,可眼下——唉,这就是命吧!
这个时候,覃春明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是不是他可以去劝霍漱清接受去书记处的工作呢?俗话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对于官场的人来说,机会不是天天有的,抓住一个机会上去,就可能是一步登天,要是这个机会错过了,再等下一次,可就不那么容易了。即便霍漱清有个做吏部尚书的岳父,机会也不是总在等着他的。
“要不这样,我再找他谈一谈?”覃春明道。
曾元进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想让他去书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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