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你是谁?这么晚怎还在这里?你可曾见过河中有什么东西飘过?或者……什么人?”
落在露台上的少年一身墨衣,低头问话之时已从怀中摸出二两碎银塞到了仪姐儿手中。
木板下躺在水中已浑身湿透的的习惊鸿自然也听到了此问,他甚至感觉到就在耳旁有双脚正走来走去。
习惊鸿已彻底的隐没在了黑暗中,比一般男孩儿抽身又快又高的他的身量并不是孩童那般轻巧易躲,他能躲下的法子唯有淌在水中。虽已快入夏,但夜晚的河水依旧冷的他浑身发颤。
这一片桃林,他能所到之处,他能所藏之处,竟真的只有这里,想他习惊鸿往日里如何嚣张横行,如今竟屈身于这木板之下,还身重麻痹之毒,被扔在河中险些溺亡,若不是自己装样顺流远了才挣扎着露出了头,到了此处又爬上岸,只怕早已魂归他乡!
冰冷河水中,所幸的是还有一些水草掩盖,他身上所穿衣物太过白净,在夜色中反显突兀,有了水草遮挡倒也能藏得全部。
习惊鸿冷冷的盯着头上甲板缝隙中的那双脚,如同死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只眼中沉黑无比的恨意滔天的淹没着他的怒意,河水拍打着他,如醍醐灌顶一般恢复理智和清醒。
“呃,怎么是死鱼!”查看篓子的少年郎嫌恶的捂着口鼻立即站的远了去,只露台上那个还在打量着仪姐儿。
仪姐儿总算明白过来眼前的也都是和自己一般的人,有些遗憾的摊开小手,看着躺在手掌中的那二两碎银一脸惊异,“这是银子?我是仪姐儿,桃源河边桃子村人。我在这里等我阿爹,阿爹捉鱼又去打猎,仪姐儿守鱼。”
仪姐儿回答的有条有紊,倒不像个五岁的孩童了,只她说的又十分在理,篓子里的确是鱼,不然她自己这般年龄又如何会捉鱼?
“咦?桃子村?我倒晓得,村子里不是自有一口池塘,便是这桃源河顺着这小溪流去,村民们只在那网鱼吃,怎么特意来这桃源河?”撑船的船夫讲着桃源河一带的乡音,该是这三个少年赁了船又雇了人。
三个少年统统向仪姐儿往来,仪姐儿不慌不乱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那伯伯你可不知桃子村池塘今年少鱼,我阿娘怀了弟弟,正是想吃,阿爹疼我阿娘呢。”
确实鱼少,家家户户近来都几乎没得鱼吃,茶娘又馋,只岳三郎每日不忙到日暮西山不归家来,仪姐儿也不会想尽了办法跑来这里想要捉鱼给茶娘吃。
那船尾束了发的男子有些不耐的催了露台上的少年郎一声,“只问那紧要之事!”
仪姐儿转了转眼珠伸手将手中阿堵物又递了出去,“阿爹阿娘说不能无故受他人钱财,仪姐儿来时并未瞧见过什么河中飘过之物,除了我与阿爹更是无人来过这河边,不能帮的忙,仪姐儿无功不受禄,不能要。”
小人儿歪着小脑袋,睁着圆圆的大眼睛,小脸白嫩胖软,只叫人觉得实在可爱,又怎会疑她这般镇定自若、天真无鞋、一本正经的正在撒谎。
甚至三位少年郎都颇为诧异这乡下女童教养的竟是这般出人意料,这世上竟还有不爱银子之人,还是个小女娃,也兴许是她太过纯净还不懂银子的好处,也或许真是那有志气之人,人小却不可小觑!
那跳的远远的少年郎巡查了一番后对那床上之人道:“确实只有一男子脚印,到这露台下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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