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纳都不信这种东西,你没许过怎么知道不灵?”
“我,我……”托纳回过头,看着那为世间亡灵哭泣的天使,“我就是知道……”
“圣托蒂是善良的使者,我跟他许愿他都实现了。”
“你许了什么愿?”
拿基问。
“让哥哥和娜丽永远在一起。”
拿基看到站在娜欧丽娅的身后托纳瘦弱的肩微微的颤抖,他知道这个孩子一定知道什么关于这个救济院的秘密。
“你为什么不吃那些新鲜的东西,反而啃发霉的黑麦面包?”
“那些是饲料,不是食物。”
“饲料?”
拿基刚想问他,钟声却再次响彻在贝塔罗的上空。
妖魔的早餐时间!拿基站起身,想拉过娜丽维亚,却没想到她比自己还早了一步,欢快的一跃而起。
“游戏时间,游戏时间到了,快,托纳。”
娜欧丽娅拖着拿基跟在托纳身后,从他们刚才出来的花径回到下水道入口,迅速的爬了进去。
“什么游戏时间?”
“嘘!”
托纳对着拿基作了个“收声”的手势,回到头继续向水道深处走。
“你小声点,不然被找到就糟糕了。捉迷藏时被找到的人要受惩罚的,我和托纳从来都没有被找到过哦,你跟着我们就对了。”
拐过一个弯,托纳终于停下。
“娜丽,倒数一百下。”
听到托纳的话,娜丽将双手捂在耳朵上,阖上眼开始倒数。
“娜丽?”
“嘘,”娜丽故作神秘的凑到拿基耳边,小声说,“这是托纳交给我的秘诀,只要这样倒数一百下,就一定不会找到哦,你也来吧。”
拿基看娜欧丽娅煞有介事的捂着耳朵,也学着她想要捂住耳朵,却听到从出口的方向隐约传来惨叫声。
“那是什么?!”
“别去!”托纳抓住拿基的手腕,“这里最安全,别处去。”
“放开。”
推开托纳,拿基向水道出口跑去。惨叫声在耳边变得逐渐清晰,拿基几乎可以在下水道不流通的空气中嗅见血的味道。
爬上小斜坡时,拿基几乎被铜网外的景象吓到。透过那些细小的缝隙,他看到妖魔伸展开的翅膀在圣托蒂维尔的上方扇动着,卷起的风中还带着细小的血滴向四周撒开。
“救救我,嬷嬷,萨拉——”
被妖魔抓住的孩子好像在呼唤着同伴的名字,但也只是这样,下一秒钟,他的身体就被从中间撕裂开。
妖魔俯身冲向地面,散落一地的内脏正是它最喜爱的食物。
“混蛋!”
拿基起身想从水道口爬出去,却被托纳拉回来。
“你疯了么?现在出去,不但是你去送死,我和娜丽也会被发现的!”
“我……”
耳边又一阵骚乱,比之前在水道深处时更加清晰。
“还差最后一个,当钟声停下时,它就会走了。”
“什么意思?”
“它每天还会带走一个,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但是被带走的从来都没有回来过……”
“这里……”
“捉迷藏不过是骗人的,这里是它狩猎的地方,我们被养得白白胖胖的每天按时送到这里来四处逃窜,被抓到的就说送去受惩罚了……”
“他每天带走一个……这么说……还有一个妖魔?!”
托纳撇撇嘴。
“不知道……我只见过这一个……但是……”
“但是什么?”拿基扯过托纳的衣领,“快说啊!”
“被领养走的贝妮他们……我偷偷从这里溜出去的时候,从来没见到他们……”
似乎明白了托纳话中的意思,拿基的脊背窜上一阵凉气。
“三个……”
“这么漂亮的玫瑰……”托纳回过头看着庭院中悲泣着的圣托蒂维尔,他被哀艳的红玫瑰的荆棘与花朵包围着,仿佛眼泪滴落在地上都变成了浓稠的血液,“你来的时候,看到礼拜堂后花园里的白蔷薇么?这里一年前也种满了那种漂亮的花,可是后来全都被染成了粉红色,所以才不得已改种了红玫瑰……”
“嬷嬷们……还有镇上的人们不管么?有人给大剑写了委托函,一定是有人……”
“因为把我们送到这里来才,才……反正他们才不会关心!”
“你说什么?”
拿基看着托纳的眼睛,那双坚韧的,哀伤的眼。耳边又一声惨叫响起,回过头,拿基看到铜网外一个金发的孩子被妖魔抓在手上,他哀号着呼救,可是没人去帮他,这里的孩子们都和托纳一样,躲在某个角落里,双手捂着耳朵。
一个人死亡对他们来说才是一天的解脱,只有这个孩子被抓走了,他们才可以活到明天。
不知为什么,拿基的胸口突然涌上一种无法抑制的愤怒,对这些吃人的妖魔,但更是对那些将这些孩子圈养起来大人们,无法压抑的愤怒。
“妖魔吗?”
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拿基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古妮娅!”
“那是谁?”
“大剑!她是大剑,你们可以不用躲在这里了!”拿基爬上斜坡,回过头对托纳说,“你去找娜丽,先不要出去,等我的信号!”
“等等!”
托纳有些踌躇,他看来贝塔罗之前也曾听说过大剑,那都是些很厉害的人。但是……
“没关系。古妮娅很厉害,她一定会把妖魔杀死的。相信我!”
“……嗯!”
见托纳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拿基转身爬出水道出口。
“古妮娅!”
酣战中的古妮娅听到拿基的声音也感到一阵诧异,她刚刚在礼拜堂花园时恰好钟声敲响,比起镇上听到的悠远绵长的声音,这里听到的简直可以称得上震耳欲聋,但就在那钟声的间隙,她隐约听到呼救声。
幸好自己赶来了。古妮娅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稍稍松了一口气。
大剑横挥过去,差一点就扫到了妖魔的脚踝。但这个妖魔稍稍一振翅,就躲了过去。
“古妮娅?不过一个大剑,还需要名字?”
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样的怪异的声音刮过拿基的鼓膜,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把孩子放下。”
“孩子?”妖魔仰头思考了一阵,突然笑着摇了摇握在手中的孩子的脚踝,“你说这个早餐?让我想想……就不。”
又一阵卡在嗓子里的小声,拿基看着妖魔将孩子提到胸口,像盾牌一样护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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