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纬听见钱太太追问,少不得笑着上来解释道:“这林尚书家里太太,一向抱病卧床,苏姨娘本是伺候她的,陪嫁,也算通房丫头。过后这林太太病的时间久了,看看只怕不中用了,且因前头有过生育,一儿一女。尚书此时年纪大了,亦再无纳娶之意,就将这丫头扶了起来,一来料理家务,二来太太面前,也算有个交待,总是她的丫头,好处没给了外人。谁知太太拖了许久,竟又活了过来,不过家里事是不能管了,一应就都交给这姨娘了。”
钱太太听了直吐舌头,道:“想必家中就这姨娘大了?”
兰纬听这话说得粗鄙无理,只笑笑,且不理论,又再解释道:“正是如此。听说,这苏姨娘开头尚好,过后便有些托大起来,只是尚书偏信她,家中下人就有了委屈也不敢说得,太太又不中用。如今,这姨娘知道自己少的只是身份,于是生平最喜摆架子装面子,若有事求她,只管将她哄上天去,当她太太一样伺候,保管就使得了。只可惜她不曾生养,至今穿不上红裙,要不然,那就更了不得,要上天了。”
钱太太哼了一声,鄙夷地看着那姨娘道:“恃宠生骄,颠寒作热,看来奴才扶上了头,也就是这付德性!”
一席话说得兰纬生气起来,因她生母也是姨娘,不过到底这里人多,再者兰纬也常听惯了这话,于是终于还是忍了下去。
说话间,林家苏姨娘已到了钱家身边这桌,正拉住了其中一位说话,雅秋手里本来捧着酒壶跟在后头,这时见空便抽身跑过自家这一桌来,脸上光彩奕奕,满满都是得意。
书玉见其笑靥微开,喜孜孜的样子,知道是遂了心意了,只不知,事情进行到哪一步了?
不待众人开口,雅秋自己就憋不住地笑道:“母亲看见没有?那边是户部林尚书家苏姨娘。真真是好人,长得出众,心又善。才进门时,正走在我们前头。不想她鞋上串的一颗珠子掉了,几个丫头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最后还是我,在她裙边褶皱里发现了。我现从丫鬟们手里接过针线,亲手替她穿上了。苏姨娘欢喜得了不是,说是得空叫我过去她那边。才我就去了,不想正投上苏姨娘的缘了,几句话下来,她说我可怜见的,要收我作干女儿呢!”
书玉一听便要吐了,这二人年纪相妨,谁当娘谁当女儿?拍马屁也不是这个拍法吧?!
钱太太却听得高兴极了,这女儿懂事!这女儿有前途!
“你们听听,你们听听!雅秋这才叫办得正事呢!你们几个呢!就会憨玩呆吃,今儿咱们做什么来了?全抛到了脑后!我花那许多银子。。。”钱太太正说得口沫横飞,雅秋眼尖,看见那边苏姨娘要走了,来不及就跟了过去,从丫鬟们手里接过酒壶,复又恭敬地跟在了苏姨娘身后。
苏姨娘那头说完话,回身见雅秋弯腰等着给自己杯中斟酒,不禁笑道:“好丫头,果然我没看错你!来来,我告诉你,这位是当今詹事府府丞曲大人的夫人,曲夫人,我才对你说我这干女儿知事,你看如何?”
书玉见雅秋一脸媚笑,心里作恶不已,兰纬笑对她道:“你看不惯?告诉你吧,这才是常事呢!不然以雅秋的身份和她在钱家的地位,想有好出路,才那是痴心妄想呢!”
说话间,苏姨娘领着雅秋就向高家那边去了,只是她到底是个姨娘,在高夫人面前,少不得要作小伏低些,不过她身份又比一般姨娘强些,高夫人面上装装样,也要给她些好面色的。
雅秋趁机看向选妃的小姐们那一桌,正好书玉走了,还有个空儿。
苏姨娘这里说完话,正要走开,见雅秋目光所及,便笑了出来,心想作个顺手人情也好,成不成就看这丫头福份了。
于是苏姨娘陪着笑对高夫人道:“夫人,那桌上怎么空出一位来?看着跟缺了牙似的。不成样儿,太妃今日好容易出宫一趟,不将人看齐了,怎么好走呢?我这里正有一位,是我才收下的干女儿,人物相貌也都不坏,不如叫她上去填个空儿,夫人看可使得?”
高夫人懒得跟她罗嗦,心想你要坐就坐,太妃说好才是好,**哪门子心?再说,她此时一心只担忧书玉遇见自己的宝贝三儿子,哪管其他?
“你要坐只管去跟太妃说一句,我这里不要紧的。”高夫人笑着回了一句,便不再开口了。
雅秋心里彭地一跳,心想成功一半了。
苏姨娘转眼就到了太妃那桌,几位命妇围着,她一时插不进手去,只好后头等着。雅秋紧张得脸色都变了,正急得浑身爬蚂蚁似的痒,就听见太妃笑起来,道:“昨儿你送的荔枝糕,我吃了,味道不坏,难为你想着,我喜欢吃荔枝,又巴巴地送进宫来。”
苏姨娘赶紧上去,尚未开口,太妃便道:“你们太太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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