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母亲,没有一个愿意自己儿子头顶变绿的,房夫人的立场,遗玉可以理解,但理解并不代表她就需要配合,高阳的事,她不会置之不理,但要让她买房家的账,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想来在房夫人眼里,她们是相互捏了把柄的,自己掌握了她的底细,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世,且都不能拿对方怎么样,因而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找到她面前,还同她摆起夫人架子来,看来是这高官重臣的正堂夫人做久,摸不着南北了。
想通这点,遗玉便腔调转冷:
“房夫人所言,我是一点都没听明白,你今日是不是找错了人?这娶妻嫁女的事,不都是该父母管的么,你要是对高阳公主有什么不中意的地方,情管找皇上说去,冲我发什么脾气,我看你是进门前没有望清楚门头,不晓得这里是魏王府吧?”
虽然小了两轮年纪,但毕竟操持着偌大一间王府,又管理着墨莹文社那一群心高气傲的小姐夫人们,遗玉板起脸来,自是有种身处高位者的气势,让人不敢轻易在她面前放肆。
见她拉下脸,房夫人始觉得方才自己说话有些过火,想起传言中,眼前这年纪轻轻的魏王妃是个连长孙家的嫡系小姐都敢扇耳光,长乐公主的面子也不肯买的厉害主,想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于是她一下收起了兴师问罪的模样,识相地软下态度:
“王妃息怒,是我方才失言,我并不是要挟你什么,只想请你帮我劝劝高阳公主,莫要自误误人,多行不义。”
遗玉斜倚在平彤出去前铺好的软垫上,视线落在房夫人衣裙遮掩下应有五六个月大的肚子上,看了好一会儿,方才不冷不热道:
“听你说高阳同实际寺的僧人有私,是亲眼瞧见的,还是道听途说?到底要拿些凭证出来,事关女子名节,我怎能凭你一两句话便去作难高阳,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
“这点王妃请放心,当是我亲眼所见才会如此肯定,”房夫人忍住心中不忿,道:“上个月我到实际寺去进香,在禅房休息时候,从窗子见到后院小林里一女一僧举止亲密,因听那僧人出声唤到一句‘公主’,好奇之下,便多看了几眼,哪想那女子竟会是、竟会是她。”
房夫人脸上既有恼羞,又有气愤,足可想象当时看见那一幕,是惊怒成什么样子。
亏得她身体底子好,这一胎又做的稳,不然把孩子气掉了,那可就闹大了。
看着眼前气呼呼的高龄孕妇,遗玉头疼的厉害,有一瞬间就想撒手不管,由着高阳那个疯子自生自灭去,可一想到那天她带了一份钟繇的手迹找到她面前,哭着鼻子问她为什么不肯原谅她,她就狠不下心。
房夫人既然敢找她,毕是存有几分铁心肠,高阳若是屡教不改,再有什么私事被对方撞见,难保房夫人不会把事情闹大,真捅到皇上那里去,什么宠爱都会成了笑话,真害的君臣之间因为这点脏事离心,李世民能轻饶她?
“此事,房夫人可曾对房大人提过。”
“我哪里敢说,老爷身体本就不好,我生怕他一气之下再闷出病来,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想必王妃你也不会好受,他毕竟是你、你——”
在遗玉陡然变厉的目光里,房夫人生生把说了半截的话咽回去,僵硬地接上一句:
“我、我是实在没办法,才找到你这里,就当是病急乱投医,还望王妃能够体谅我这当娘的一片苦心,你只需待我敲打公主一番,切莫要提我在实际寺撞见她的事。”
发现这等私情,她能同谁说,不能同房乔商量,不敢去找皇上麻烦,又不愿意以未来婆母的身份当着高阳的面戳破这私情,想来想去,认识的人里,就只遗玉这一个拿的住主意又两头沾关系的合适当这中间人,眼看着婚期将至,不来找她,还能找谁?
遗玉清楚房夫人的算盘,眼下却没工夫去考虑自己是不是被人当了枪使,当务之急是赶紧先把这位高龄孕妇送走,免得在她这里气出毛病来,馊的臭的都要赖在她头上。
“既然你都找到我这里来,又把话说开,我岂能袖手旁观,且让我好好斟酌一番如何同高阳说这档子事,你就请先回去吧,房夫人这身子如今金贵,没事还是多在府里养着,切莫再到处走动,这事情有了眉目,我会再派人去知会你——平云,进来送客。”
尽管遗玉是应下了这茬,但房夫人心里还是不大安定,可见她已喊了下人进来送客,晓得对方不待见自己,多留无益,便行了简礼,道了一句谢,由着侍女送出门。
“那就不叨扰王妃,我先告辞了。”
“嗯。”
人一送走,遗玉方才沉下面孔,没急着回后院去找卢氏,先叫了平卉过来:
“你给我到墨莹文社去送个信,告诉她们谁这两天见到高阳出宫玩儿,就请她务必到我这里来一趟。”
“是,奴婢这就去。”
遗玉派人到墨莹文社送信,第二天上午,高阳就闻风找了过来,她还不知自己被房夫人在遗玉面前拆穿了丑事,进门便先一脸不悦道:
“前阵子叫你去骑马游猎,你回回推掉,喝酒赌棋,你也一次都不来,这么急着把我叫到王府来有什么事,且快说罢,我晌午还约了人到城南相马,去迟了好的该被别人挑走啦。”
遗玉见这瘟神一点大难临头的自觉都没有,当即挥手让屋里的下人都退出去。
人一空,就冲她冷笑一声,半点腕弯子不饶,直言道:
“你老实告诉我,你同实际寺那个僧人是不是还有牵扯。”
高阳愣了一下,很快就癔症过来,脸上一阵心虚蹿过,却还要勉强维持着昂首挺胸的姿态,嗤声道:
“哪有什么僧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要我再说明白点?就是几年前五院艺比,同你合伙在实际寺的禅房里对我下**的那个。”遗玉毫不遮掩地提起这件往事,直把高阳说的红了脸。
“不是说好不提那个了,我向你道过谦了,都什么年头的事情,什么僧人不是僧人,我早不记得了。”
“别跟我装傻,真要我派人去把实际寺去,把那个叫辨机的和尚抓过来同你对峙吗”
“你、你...”听见遗玉清清楚楚地念出人名来,高阳再坐不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派人查我行踪”
比嗓门,遗玉没那力气同她嚷嚷,可比眼神,遗玉现在的眼刀子能剜下她一块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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