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楚客身形匆忙地走进梳流阁的院子,见到门口站着的阿生,便迎了上去:
“王爷可在?”
“屋里休息呢。”
“这,”杜楚客攒攒手,探头朝里看了一眼,“李管事,你帮我通传一声,我有要紧事。”
阿生看出他是有急事,可是这会儿叫他去喊人——“杜大人,您不妨等等,主子昨晚着了风寒,一宿没睡好,刚喝了汤药,有什么事,还是等他醒了吧。”
病是假,不过身体虚是真的,凌晨就递了假牌子进宫,早朝都没上。
“等?”杜楚客声调略扬,“你只管进去通传,扰了王爷怪罪,我帮你担待,快去。”
“您先别急,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杜楚客本不想同他多说,可见他没去传话的意思,整张脸都拉了下来,低喝:“怎么不急,你知道出了多大的事吗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误了事,你怎担待的起”
说着,他便要往屋里走,阿生抬手虚拦,杜楚客去推他,两人便在门口拉扯了起来。
“杜大人,您别急啊。”
“让开”
“这是在吵吵什么?”
一声略显不悦的低音,让拉扯中的两人停手扭头看去,就见李泰整理着衣襟,右西边屏墙处走出来,目光从两人面上扫过,在红木镂椅上坐下。
“殿下,”杜楚客趁机拨开阿生,几步上前草草一拜,“事关紧急,克己便逾礼了。”
“出了何事。”
杜楚客没再废话,紧声道:“早朝时候,宋大人呈递御史台一十二名御史联名参奏,责问殿下您借撰书之故,敛财聚富,左右谏议大夫附议,魏大人更是当朝质声内侍监,”他干咽了一下,额角滑落一滴冷汗,涩声道:
“两位内常侍被魏大人逼问不下,皆出声指认,当年您离京之前,皇上曾赐通牌形状,要内库见牌开库,金银钱帛,多少自由您派人来支取,无需上报,内侍监末敢不从,因惧殿下之威,两年支取详细,并无一向上禀明,就连皇上也不知大概。魏大人闻言,当即怒跪求请立案彻查,殿中半数官员附议,魏大人又言皇上对您娇宠过纵,言不避辞,皇上气恼,一怒之下,弃座而去。”
“之后,宋大人和魏大人带着七八文官上御书房外跪求,言明若殿下您借撰书为由,奢费敛财,必当弹劾您明盗内库之罪——殿下”
杜楚客一声斥呼,抬头看向李泰,面白虚汗,音色略抖:“克己敢问,您当真如外界所传,借撰书名由,两年内暗地从内库支取十万之财,或更逾之?”
十万,这对整个朝廷内库来说,是个小数目,可是若牵扯上了“盗库”的名头,一旦查明,到时就不只是名声扫地了,论罪责,足以将李泰剥爵革职一夕便能从宠禄无二的王侯,被打成徙居他乡的落魄皇子
听这字字话,李泰低头沉思,相较于相较于杜楚客的急火攻心,他的态度,就像是泡在一盆冷水里的石头,
“殿下这等关头,若此事是虚,您当立即进宫面圣,以免皇上听信他人谗言。若此事、若此事是实,您更当立即进宫去,向皇上坦明实情,皇上待您恩宠有佳,您好好求情,若将钱帛等物悄悄补还,或可幸免于罪,若被有心人煽风点火,恐难以收场啊”
说到最后,见李泰仍旧沉默不语,杜楚客几乎是低吼出声,这才引得李泰开口:
“本王知,你先回去。”
“殿下——”
“杜大人,”阿生赶在杜楚客再开口前,上前将他拉住,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您也累一天了,就先回去休息下,王爷既然知道了,当是会想对策,您与其在这里干着急,不如先让王爷清静清静。”
杜楚客急的红头白脸,被他这么一劝,忍住焦急,看看李泰,又看看阿生,叹一口气,“那我先回去,过会儿再来。”
“小的送您。”阿生刚半推半送地将他带离了梳流阁,平彤就端着熬好的药从楼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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