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既然沧澜老爷已经猜到自己当前所处的位置了,那么我也就不多说了。顺便一提,被小姐意外卷入的最后一位熟人也在这疯狂山脉之中,那么,祝您旅途愉快。”
说完之后,布莱克朝着沧澜优雅的鞠了一躬,然后遁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不去管两脚抹油的布莱克,沧澜站在原地努力回想有关于疯狂山脉的一切。等过了几分钟后,终于理清一切的他开始向高空中飞去。
以他现如今的速度,想要飞遍整个南极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那些鬼魅般的锥峰和尖峰构成的参差轮廓,也就是此次副本所在地——疯狂山脉。
在发现目标之后,为了保存自身的体力与mp,沧澜放缓了自己的飞行速度。随着他与目标越来越近,山峰一点一点阴森地插向西方的天空。他能分辨出一个又一个光秃而贫瘠的黑色山巅,它们沐浴在淡红色的极地阳光下,背后映衬着撩人心弦的五彩冰晶云,在沧澜心中激起怪异的幻梦感觉。
眼前的诡异奇景有一种无处不在的暗示感觉,仿佛其中蕴含着惊人的秘密和不可思议的启示。就好像这些噩梦般的荒凉险峰是一道可怖门径的塔门,通往禁忌的迷梦星球和遥远时空中超越维度存在的错综鸿沟。这让沧澜本能的把它们当作是某种神奇诡秘的邪恶之物,这些疯狂山脉的另一面就俯瞰着遭到诅咒的终极深渊。背景中隐隐发光的沸腾云雾蕴含着不可言喻的线索,引人走向尘世空间以外极其遥远的彼方。同时又令人惊恐地提醒着我们,人类极少涉足和勘察过的终南世界是一个多么遥远、孤独、与世隔绝的万古死亡之地。
除此之外,沧澜还注意到更高处山峰天际线那奇异的规则性:规则得仿佛完美立方体的残余碎片,仿佛罗列赫那精细而怪异的绘画里亚洲云雾山巅中的古老庙宇废墟。
在连续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沧澜得以望见一个人迹未至的新世界。尽管没有理由认为山脉另一侧与他已经见到过的区域会有任何本质上的不同,但心中紧张的期待心情依然难以用文字形容。
屏障般的山脉中透出一丝邪恶的神秘气息,山巅之间偶然能瞥见的乳白色天空仿佛在召唤他。语言无法清楚地解释这些极为微妙而稀薄的情绪,更像某种模糊的心理象征与审美联想——糅合了描写异域的诗歌和绘画,再加上潜伏于不该被阅读的禁忌典籍中的古老神话,就连不断的风声都含着特定的蓄意恶毒。有那么一瞬间,这个复合声里似乎包括了一种类似音乐的怪异哨声或笛声,它音域宽广,来自狂风吹过那些无处不在、仿佛共鸣腔般的洞口。这声音里有一种让人厌恶的阴沉因素,勾起的印象复杂而难以界定,一如他心中其他的阴郁感觉。
又继续往前飞行了一段距离,当视线扫过久经风暴肆虐的无垠高原时,他看见的是几乎望不到尽头的迷宫。构成迷宫的巨石形状规则,呈几何对称,顶端风化崩裂、坑坑洼洼,耸立于最厚不过三四十英尺、有些地方明显更薄的冰层之上。
如果沧澜只是个普通人,那么他肯定无法承受眼前怪异景象带来的冲击,它残暴地侵犯了人类知识中最基础的一些自然规律。这片古老得可怕的高原台地海拔足有6096米,气候从五十万年前人类尚未出现的时期就不适合生命存在,可眼前又是连绵不断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的、形状规则的无数巨石,只有妄图自我保护的绝望心灵才会拒绝承认它们是有意识的智慧造物。先前我们谈到山坡上的立方体结构,至少在严肃探讨时,从未考虑过它们的成因有可能不是自然作用。怎么可能不是呢?这片大陆屈服于冰雪与死亡牢不可破的统治之时,人类都还没有从类人猿的行列中分化出来。
理性的根基已然被难以阻挡地撼动,因为这个庞然迷宫由方形、弧形和有棱角的巨石组成,明确的特征斩断了所有自欺欺人的退路。它显然就是之前蜃景中的渎神城市,只是变成了冰冷客观、无法否定的现实。先前受诅咒的不祥预兆确实拥有现实基础,当时的上层空气中有一层水平冰尘云,通过最简单的反射原理,将令人惊骇的巨石遗迹影像投射到了山脉的另一侧。幻象当然有扭曲和夸张的成分,还包含一些现实来源没有的元素。但此刻见到了幻象的来源,比模糊的蜃景更加丑恶和凶险。
这些巨型石塔和墙垒在荒芜高原的风暴中默默矗立了几十万年甚至几百万年,之所以没有在时间中彻底湮灭,完全是因为它们庞大得难以置信、超乎人们的想象。它们就像是东方仙人们喜欢在云雾缭绕的仙山之上搭建的仙家庙宇,虽然眼前这些建筑的外形十分简陋与粗犷,但无可否认的是,它与那些仙家庙宇一样神秘壮观。
建筑物朝四面八方延伸到无限远,几乎看不出任何稀疏的迹象。逐渐降低的丘陵地带将巨石城市与群山边缘分开,沧澜向左右两侧望去,只在山隘左侧见到了一个缺口。眼前仅仅是某个广阔得难以衡量的存在物的有限一角。山麓丘陵上星星点点地分布着奇形怪状的石质建筑,将可怖的城市与沧澜已经熟悉的立方体和墙垒连接在一起,后者似乎构成了城市的山间哨所。它们和怪异的岩洞一样,在山坡的内侧和外侧分布得同样稠密。
无可名状的巨石迷宫主要由高墙构成,它们露出冰面的高度在3到45米之间,厚度从1.5米到3米不等。修建高墙的巨大石块主要是黑色原始板岩、片岩和砂岩,大部分石块的尺寸为1.2米长、1.8米宽、2.4米高,但某些部分似乎是由一整块不平整的前寒武纪板岩凿刻成形的。建筑物的大小各不相同,既有数不清的蜂窝状巨型结构体,也有分隔散落的较小建筑。物体的形状以锥形、金字塔形和梯台为主,也有许多正圆柱体、正方体、立方体簇群和其他长方体。还有一种棱柱状建筑物散落于城市之中,它们的五角形平面图与现代防御工事不无相似之处。设计师娴熟地大量使用拱形结构,在这座城市的鼎盛时期,人们应该能见到壮观的穹顶。
蔓生的巨型城市遭受了可怕的风化侵蚀,高塔耸立而出的冰面上随处可见掉落的石块和古老的岩屑。隔着透明的冰层,沧澜能看见巨大建筑物的下半截,冰封的石桥远远近近地连接起了不同的高塔。暴露在冰层外的墙面上能看见宛如疤痕的破损之处,位置较高的同类石桥曾经存在于这些地方。近距离仔细查看之下,他能看见数不清的巨大窗户,有一些挂着遮光板,已经石化的材质原先应该是木头,但大多数窗户都敞开着,渗出险恶和威胁的气息。许多建筑物的残骸早已没了屋顶,只剩下被风磨圆了边缘的参差断壁。另外一些屋顶较尖的锥形或金字塔形建筑物,还有被周围高大建筑物保护住的低矮房屋,它们的轮廓还算完整,但布满了不祥的崩塌裂纹和大小坑洞。凭借着超强的视力,沧澜能辨认出一些横向镶板上有雕刻出的装饰图案,其中就包括了某种怪异点阵,如今它们被赋予了难以估量的深刻意义。
许多建筑物已经彻底垮塌,各种地质活动将冰层撕出了深深的裂隙。还有一些地方的石砌结构已被风化得与冰层齐平。一道宽阔的空白区域从高原内部延伸向丘陵地带的一条裂谷,裂谷向右一公里就是沧澜进来的山隘,这片区域完全没有建筑物。根据他的推测,在几百万年前的第三纪,这里曾经是一条磅礴大河,它奔腾着穿过城市,注入屏障般雄伟山脉脚下的某个深渊,那里无疑充满了洞穴、沟壑和人类不可能窥探的地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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