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使那样,他也不会放过她,因为他已如临地狱——
他也曾想过她会不会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但直到战蛟改嫁的消息的传来,他在大漠都看到的慕容嫣来信,都是对他的指责,说他不该不管好他的下人,害得她慕容家人财两失……
后面的话,他再也不看了,本欲统统烧掉,但又怕自己会像其他男人一般,好了伤疤忘了痛,他日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他就让奉箭这些信,一封封放在一个箱子里,尤其要将她归京后的第一封搁在箱子最上面,这样,他就可以在心软时,再重读一遍——
莫忘前耻,时刻警醒自己女人的话都是毒药,不可听,她们只会占人便宜,然后得陇望蜀,更可憎的是,她们还会白占了“便宜”,反拿着“便宜”当你的短,来暗中要挟!
面对慕容嫣的种种指责,北堂傲第一次学会了自食苦果,不争不辩,委屈求全,但求息事宁人,连讨伐慕容嫣半句的话都被他像受了内伤的人一般,生生将那口涌上来的“鲜血”硬吞了下去——
哑巴吃黄连,是有苦不能说,而他再多的苦,都只能自己苦苦下咽,谁也不敢说,更不敢提,除了去沙场厮杀,在血雨腥风生死之间暂且忘记外,他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浴血而生,再无其他欲望与念头。
在血腥味里学着遗忘——
可即使这样,他那沙场的三年,慕容嫣也始终像个噩梦般,在提醒着他曾有过那么肮脏不堪,即使鲜血也无法洗涤的龌龊一幕——
好脏好脏,他真的好脏,从内到外的脏……
“备水——备水——我要沐浴——好脏——好脏——身上好脏——”尤其是被碰触到了的那寸肌肤,好脏,好脏,好似都要烂掉了……
北堂傲在梦里一直呓语,他终于理解那些被人沾污的男人,为什么都要自挂屋梁了,真的,经了一次,就再也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可他又不能自寻短见,让人深挖其源,让人坐实所有流言——
生不如死,却又怎么死都死不了,为什么沙场白骨铮铮,却不收留一个绝望的他,难道觉得是他的罪孽,太慎重,所以要他活着收活罪,方能偿还他欠下的业障?
北堂傲在梦魇里苦苦挣扎,自我一次次折磨着!
帐外,北堂娇无法,不敢给北堂傲松绑,只得避到屋外,令奉箭和奉书给北堂傲用清水擦拭身子。
府里本已乱成这样,不想宫里引发此事的罪魁祸首,还有脸领着她们大哥来探视!
北堂娇心想,若非弑君是灭门之罪,若非这个够皇帝死后,继位的是另一个禽兽皇太女,她真就就这么给傲儿松了绑,然后任凭傲儿举枪将这禽兽不如的帝君碎尸万段——
忍——
即使在忍,在努力堆上恭敬,北堂娇也难以掩饰自己想要当即诛杀帝君,然后再领兵逼宫,先杀皇太女,再杀恭王,最后拥立龙葵为帝——
可傲儿说过,龙葵也留着皇家的血脉!
若非……
若非龙葵身上流着大哥的血脉,她北堂娇今日定灭她皇族的满门,以泄她当年失父失母,大哥被逼进宫……以及现在傲儿疯魔的痛楚!
北堂骄忍……
琅邪也暗暗地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断地暗示,时机未到,到时让她们皇族父不父、子不子、女不女,母不母……手足残杀,他们北堂家坐收渔利,兼当好人,再赚一个“匡复大业,临危受命”,那才叫借刀杀人,兵不血刃地淋漓尽致痛快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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