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晴看得出这个方楚天在心理上对她没有任何业障,这不是装出来的淡然,既不会高山仰止般心存敬畏,也不会怀有不可告人的觊觎猥亵,这种感觉叶晚晴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体会的这么深切。
像她这样的人,即便不告诉别人她的身份,本身那种超然的气质,已经足够阻止太多人向她靠近。
这次来,她本意只是求棋。
可是越是深入的了解这个人,她就越是有些止不住的好奇,面前这个憨憨的,简单直接,却又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就好像从地缝里钻出来的一样。
莫名她就有一种直觉,世界上的人那么多,但面前的这个肯定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段天道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淡淡的看着叶晚晴笑。
叶晚晴瞪了他一眼。
段天道只觉着她一笑一颦一恼一怒都别有风情,却也没什么大反应,还是接着看,接着笑。
“输了棋不看棋,总这么看我,难道我脸上有棋谱?”换了顶鸭舌帽的叶晚晴自嘲道。
段天道耸了耸肩,低下头,貌似开始思考方才一败再败的棋局。
叶晚晴也不打扰这位手下败将,自顾自哼着一曲京剧。
终于,对细节有一种天生敏锐感的她察觉到这个段天道虽然低头,眼神却一直隐蔽地瞥向她的两条修长大腿,从他那个角度观赏貌似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虽然叶晚晴从不穿太妖冶的服饰,只是再妖孽的良家妇女都拗不过这么被近观亵渎,恼羞成怒的叶晚晴强忍住把这个一辈子都修炼不成良民的家伙一记过肩摔砸晕的冲动,轻轻做了一个深呼吸,猛然做了个《本能》中女主角的经典诱人姿势。
蛊惑人心到了极致。
段天道:“……”
段天道顿时鼻血如泉水般潺潺流淌,一发不可收拾。
叶晚晴假如放在古代兴许就是褒姒那类不可理喻的尤物,她故意对段天道的窘态故意视而不见,岔开话题问道:“你以前打猎?那你会玩鹰吗?”
段天道总算从香艳的震惊中恢复神智:“这些年陆陆续续熬过六七只鹰隼,小时候玩过一只松子,有些时候一天能抓七八十只麻雀;还有一只兔鹰,听名字你就知道这家伙是做什么的,逮兔子一爪一个狠,性子特别野,到手的兔子没一只肚肠是完整的。”
段天道坐在小板凳上口若悬河:“但其实我从小就比较喜欢隼,喜欢看它们翱翔和俯冲,你也知道在大山树林抓猎物得用鹰,到了平原就得游隼,后者速度快,不是我吹牛,我曾经养的那只灰背隼灵性得很,还有只兔虎,也就是母猎隼,快到四斤的上品,和我那只小黑狗一起配合抓兔子几乎就没失手,经验再丰富的老野兔见着它们也得乖乖就范。”
叶晚晴不需要仔细观察,就能看到段天道那张神采焕发的脸庞,这说明这个男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真实的记忆,叶晚晴欣赏这个时候的段天道:“方楚天,那你见过海东青吗?也有人称它矛隼。”
“太罕见了。”段天道摇头道:“听村子里辈分最老的那些个老人说以前祖辈打猎都在左手臂上架一只海东青,到了现在,就几乎没它的踪影了,不过我们那只要是猎户都希望能弄上一只,可能……只有我比较无所谓。”
“你还真是大性子。”叶晚晴靠着藤椅,俏白的脸上有些许晕红:“康熙说‘羽虫三百有六十,神俊最数海东青’,这类神禽,谁不想要?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你听听,多有气势,这样的稀罕东西谁不想要?上京玩鹰的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一辈从紫禁城学了不少把式的养鹰人,都奢望能瞧几眼这海东青,你要是能搞到一只,我敢说肯出大价钱的人蜂拥而来。”
段天道试探性问道:“那要不我回南春碰碰运气?指不定……就走了狗屎运呢?”
叶晚晴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胸口,意态闲适:“海东青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小心被丢进监狱,别指望做违法乱纪的事情,我可不会帮你,顶多隔个一年半载地偶尔探望下你。”
段天道抬起头,轻声道:“你……想要一只海东青?”
叶晚晴靠着藤椅微微摇晃的身体不露痕迹微顿了片刻,若无其事道:“你要真能抓得到,我就敢要。”
段天道傻笑道:“有好处不?”
叶晚晴莞尔笑道:“只要不是以身相许的勾当,一般来说你想得出,我都办得到。”
段天道在棋盘上玩起了叠棋子的游戏,沉默不语,不是以身相许就真没什么意思……
丫的太没意思了!
叶晚晴理了一下头绪,仿佛在演讲一般语速缓慢道:“我爷爷说清朝末是玩鹰的鼎盛,王公贵族、贵胄子弟们都费尽心机搜罗佳种鹰隼,到了民国紫禁城里王府里的太监都被遣散到民间,宫里的玩法才流传到民间,只不过到了今天,偶尔会玩的老家伙们没钱也没那命去玩了,玩得起的却不会玩,我估计你的玩法都是野路子,方楚天,你如果真有想法,我可以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是我爷爷的旧交,快九十岁的年纪,还是走路生风,那可是隐居市井的高人,他四十多年前给某位元勋专门捕鹰,脾气臭得很,说要把手艺带进棺材。”
段天道专注叠着象棋,不以为然道:“我一个无名小卒,凭什么让老人家青眼相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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