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宅,笼罩一片阴霾。
杨战独自待在书房,照顾他那几株心爱的魏紫。他戴着花镜,眯着眼睛,修剪得很细致。
楼下响起了车声,他动作微微一怔,不过一两秒钟,便又认真继续。
不多时,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书房的门被推了开。
听到由远至近的脚步,杨战没抬头,而是缓缓说:“厨房里留了汤。”
身后的人,慢慢握紧双拳,沉着声音问:“晓霞的事……是不是您做的?”
杨战的动作又是一滞,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但很快一切又都恢复如常。
“这又是谁在背后造谣?这种事你也信?”他不紧不慢的反问。
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段电话录音。
“是老吴吗?我有事要你去做……对,就是现在……”
杨战的背忽然一僵,久久都没有动弹。
录音关闭,杨牧的声音痛心疾首:“爸,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我的老婆,是您的儿媳啊!”
杨战扭过头,狠狠地瞪住他,“那个女人只会毁了你!她根本就不配做我们杨家的儿媳!更不配做希媛的母亲!”
杨牧不敢相信,直到现在,父亲还在执迷不悟,他的表情痛苦万分,垂下头,他说:“从小到大,我做每件事,您都会横加干涉。现在,我终于成了孤家寡人,您满意了吗?”
“如果没有我,怎么可能会有你的今天?”杨战转回头,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淡然道:“我听说,老邢就要退了,你顶替他的希望很大。在这段时间,你要谨言慎行,做任何事,都要三思而行。”
他的警告,杨牧岂会听不出?
杨牧苦笑着,满脸都是悲戚苍凉,“您认为,这段录音是谁交给我的呢?”
杨战目光一凛,缓缓转身,一字一句的出声:“慕容铭!”
“没错,”望着他,杨牧的神情,愈渐冷却,最后变得麻木,他说:“爸,别再恨了,希媛的死,怨不得任何人。但晓霞……却是您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过。”
不再多说一句,他转身就要离开。
杨战冷笑:“怎么,你要去告发我这个父亲以保住你现在的地位?”
杨牧的脚步顿了顿,深沉的声音回着:“我不是您,但我会静待事情的发展。”
他推门便下了楼。
杨战咬着牙,脸上的神情急遽变化。
手里拿着剪刀,朝着自己精心照顾的魏紫叶茎剪去,好好的几株花都已可怜夭折。他还嫌不解气似的扔掉了剪刀,回身大步进了屋,拿起电话就拔给了老吴。
电话始终没人接,杨战握着电话的手在慢慢收紧……
老吴消失了,这是杨战始料未及的,晚上,他却又接到一位老战友的电话。
杨战的脸色变得难看,呼吸也开始变得节奏略快。
“谢谢了,改天请你喝茶……”
挂上电话,杨战靠坐在椅背上,眸子眯紧。
有关杨家祖坟的事,他自认为做得很隐蔽,是谁检举给了纪委?
随即,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阴冷灼辣。
慕容铭!
一定是他!
杨战愤怒的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他一向是个谨慎的人,唯独在孙女这件事上,他冲动得有些不管不顾,以至于,他最后会牵怒于儿媳,让慕容铭钻了一个空子!至于杨家祖坟那块地,杨战倒有些意外。
杨战观念陈旧,非常迷信风水一说。他一直认为,自己这大半生都是顺风顺水的,一定是杨家祖坟的风水好,才会福荫子孙。所以,当他得知市里有意要将那座山林承包给一家生态园艺公司,所有的坟墓必须要全部迁移时。他便动了些心思,他以本家一个亲戚的身份,以极低的价格抢到了山地林承包权。
二十多年过去了,这件事一直未被人发现,可是,慕容铭那小子是从哪听说的呢?
杨战懊恼不已,马上又拿起电话,接连打给之前一些朋友,这才发现,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才刚刚有人检举他,几乎所有人就都知道了。不是回避,就是干脆拒接电话。
杨战虽然清楚,人走茶凉的道理,更何况他早就退居二线了,可心里难免还是会恨。愤愤地摔掉了电话之后,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了半天,才又捡起地上的电话,重新拔了出去。
等了大半晌,那端才有人接起。
“杨老,怎么现在才打电话啊?”慕容铭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学着他之前的口吻。
杨战冷笑:“慕容铭,我小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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