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泰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不安地看了看门口和窗外,谨慎小心模样像是害怕着什么。
善元公主和郭泰朴最初只是想借联姻的机会私奔而已,为什么发展到后来变成了栽赃祈王?兰澈原本没有想到阴谋论,经李陌这么一提醒,方才发觉事情或许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放心好了,这里是皇宫,没有谁敢在光天化日下对你们不利。”兰澈拍了拍胸脯,“我这么讨人嫌的人物都敢在宫里乱晃,你们有什么可怕的?这可是戴罪立功的好机会,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许是出于对诬陷了李陌的愧疚,善元公主最先动摇:“我们与祈王无仇无怨,并没有非针对祈王殿下不可的理由,只是那人说——”
“善元。”郭泰朴紧张地打断善元公主,朝她摇了摇头。
看得出,郭泰朴对善元公主口中的“那个人”十分忌惮。
郭泰朴看向李陌,复杂面色持续片刻,而后深深鞠躬:“对祈王殿下所作的栽赃诬陷,是我们的罪,稍后我们会亲自向大唐皇帝陛下禀明事实。至于那个人,我就这么一说,祈王殿下也就这么一听便好,还请诸位不要深究——事关善元安全,我不想冒险。若是祈王殿下实在放不下,那么也请等我和善元离开皇宫脱离危险之后,再写信告知祈王殿下那个人的身份,拜托了。”
与之前的闪烁其词不同,这一次郭泰朴十分诚恳,似乎已经抛出了他的底线。
李陌最不喜欢的就是强人所难,他深吸口气,面对郭泰朴和善元公主点了点头:“既然关系到二位的安危,我也不便强求。不过如果二位想说了,随时都可以让人去找我,或者找徐卿与兰评事也可以。这宫里虽杀机四伏,但他们两个人,我敢以性命担保,是绝对可靠之人。”
“多谢祈王殿下。”郭泰朴有意无意看了一眼兰澈,眸中带着几分感叹于欣羡,“若是我国国王能像大唐这般开明就好了,我和善元就不必如此落魄,为了能够在一起煞费苦心。祈王殿下是个宽厚的好人,希望兰评事能够好好珍惜,至少为了祈王殿下收敛一下古怪脾气。”
兰澈一瞬炸毛,瞪大眼睛怒气冲冲:“谁脾气古怪了?你给我说明白!我怎么就古怪了?”
莫名其妙被贬低一通的兰澈怒不可遏,要不是温彧拦着,说不定会扑上去与郭泰朴较量一番。很快,徐超之带着圣意回到熏风殿,命一众禁军士兵将郭泰朴和善元公主“请”回鸿胪寺,由徐超之再次详细审问并记录口供,以确定洗脱李陌的嫌疑;李陌直接去往紫泰殿,当面向皇帝禀明一些不能与外人说道的细节——譬如,在背后为郭泰朴出谋划策,将一把无形尖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某人。
直至所有人都各司其职离开,兰澈在温彧护送下返回楼明夜宅邸的路上,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
“让我珍惜祈王殿下……妈的,这话是什么意思?”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兰澈暴跳如雷,揪住温彧衣领拼命咆哮,“那家伙脑子被你舔过吗?为什么会说出这种奇怪的话?你们这些满心色念的混蛋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温彧被晃得七零八落,咧嘴干笑:“你先放开……还有,能不能不要众目睽睽之下出口成脏?好歹你也是个正八经的官员啊……”
兰澈翻翻白眼,继续把满腔哀怨发泄在世上最老实的护卫身上。
两个闹得正开心的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抹鬼魅身影悄然隐没在阴暗角落中,只把那道阴鸷如蛇一般的目光,留在兰澈单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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